自从荀元衡到他帐下后,大小舆图无不出自其手,详细精妙,又一目了然,山川阡陌如在眼前。
这种事向来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此时荀元衡本人不在,原先手底下带出来的那些人差强人意,画出来的军事图勉强能入眼。一旦放在一处,对比之下又显得简陋至极。
“攸此前曾前往探察。”见曹操的注意力被转移,荀攸微微摇头示意无妨,他看舆图只是为了确认思路无误。
“明公,敌众我寡。如今取胜之道,分其势乃可。”
“然,公达请论之。”曹操闻言便知荀攸要献计,忙坐端正,恳切相问。
“于将军守延津,亦为袁绍所围。”
于禁一直率军驻守在黄河北岸延津一带,他治军严整,袁绍分兵来攻也没有啃下这块硬骨头。
“欲救白马,不若引兵往延津。”
“公达之意”曹孟德压下眉头,眼神一亮,荀攸为他打开一条新思路。
佯攻之计
“明公率兵渡河,作态欲袭袁绍后方,绍必引兵来应。”荀攸点着舆图上黄河北岸的延津,移指斜划至南岸的白马,“然后轻兵奔袭白马,攻其不意,掩其不备,颜良可擒也。”
贾诩在旁听完,顺着思绪想下去,不禁点头,“此计可行。”
声东击西之计机动性强,时机如何把握,全靠将领临场反应,实行难度大。
这种作战方法极考验将领个人能力。
论行军作战,曹孟德本就是当世少有的良将。
见荀攸说完转头抬袖咳嗽,曹操忙帮他抚背,“公达且随我同行,白马想必无柳树。”玩笑说罢展眉而笑,以眼神征询荀攸意见。
“攸既献策,自当随行。”荀公达不假思索。
曹操转头又注意到案上的卷轴舆图,不由望向左右,“绘图之人何在传唤过来。”
卫士应一声诺,出帐不久就带了一串尾巴回来。
“主公,人已带到。”
曹操拿着卷轴,皱着眉头沉默片刻,抬眼审视这几人,直看得那几名跪地的军吏抖若筛糠。
他缓缓道,“绘图月余,尔等竟如此敷衍懈怠”
“嗯”
这一句尾音上扬,那几名军吏感受到压得人几欲窒息的凛冽杀机。
几人叩头如捣蒜,惶恐至极,“仆万万不敢懈怠”
“制图粗糙若此,反称孤污蔑”高踞主位的人冷哼一声,还是不疾不徐,内蕴杀意。
“明公息怒”一名军吏忙自辩,“伏惟明公,仆等绝不敢懈怠,制图之法幸由荀君所授”
贾诩听到这一句,心道,此人口中的“荀君”应该不是指荀公达,而是还在许都的荀元衡。
“测量、速绘一如往常,然汇总成图往常由荀君一人为之。”
另外一名军吏续道,“荀君因病留许都,仆等五人按既定之法缩算,焚膏继晷,夜以继日,算得数据,即绘成图献上,万万不敢懈怠”
曹操与荀攸对望一眼,大概听明白了这几人的意思。
他想起荀忻往日绘图时的速度,不由眯起眼质疑道,“元衡一日能绘巧图,尔等五人尚需几日”
那几人叩头汗颜,“三日有余。”他们熬了三天累得腰酸背痛,精神恍惚。
因为算数据用的时间超过预期,来不及算得尽善尽美,数据节省了,最终的成图才显得简略。
带他们过来的卫士拱手道,“仆前往传唤之时,帐中颇乱,算筹与图纸四散于地。”他补充道。“人皆昼寝于帐中。”
供词与卫士的证言两相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