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萧瑟吹过,卷起原上落叶,吹拂过郎君鬓角散落的发丝。
荀忻低声道,“忻在冀州时,曾储粮于冀、兖之间,余有五千斛”
“冀、兖之间何地”程昱追问道,他望着荀元衡的眼神一凛,锐利如鹰,似乎想要看穿此人。
荀忻从袖中拿出一卷缣帛,程昱走过去看,缣帛上用极细的笔触描绘勾勒,这竟然是东郡的地貌舆图,城池县署、山水峰谷、官道小径被浓缩在股掌之间。
此图精细乃他生平罕见,连将军视若珍宝,不离身侧的那张纸图都有所不及。
程仲德回忆起将军从不离身的那张兖州地图,觉得这熟悉的纤细笔触如出一辙,不由问道,“将军手中纸图亦为元衡所绘”
荀元衡微愣,点点头。时间久远,他都快忘了有这回事了。
“粮仓位于此处。”玄袍郎君指尖点上与东阿县隔水相望的东郡阳平县。
“渡河事易,然大军运粮,如何避开陈宫耳目”程昱眉间竖纹逾深,一筹莫展。
这时吕布屯兵在山阳郡,留陈宫和部将郝萌镇守东郡。
他们的确可以连夜渡河,暗中潜入东郡,但想要运那么多粮食,兴师动众,陈宫必然会发现,这个时候两方都饥荒,大家都缺粮,陈宫岂会不率兵劫掠
如果粮食被吕军抢了,他们不仅折损兵力,还等于是把粮草送到陈、吕手上。
岂非资敌
他突然想起荀元衡刚才说他有计,就听眼前的年轻人开口道,“兵者,虚实之道,正奇相辅。”
“我军星夜潜入阳平,用诱敌之计引布军来攻,歼灭其众,趁其不敢复来时,昼夜输运粮草,则事成矣。”
“如何诱敌”程昱追问道。
纸上谈兵简单,实际操作每一步都有问题,吕军不是傻子,不是随便就能被引诱来劫掠。
深入敌境还能伏兵歼敌一着不慎就要被敌方大军围剿,包了饺子。
荀忻手指移向阳平与东阿间的河流,“以粮诱,伏兵此处。”
兖州,东郡。
“将军,斥候来报,探得阳平河畔,有曹军粮车辙印。”
“果真是运粮之车”郝萌面带喜色,猛然站起问道。
他的部将肯定道,“辙印深而夹杂足印,必是粮车无疑。”
主座上的陈宫皱起眉头,“曹军此时仍有粮耶”
“恐怕是故弄玄虚,诱兵之计。”
“蝗灾大起,兖州饿殍遍野,曹军若无军粮,怎会无故调兵”郝萌提出不一样的见解。
大家都在闹饥荒,军中天天煮稀粥,士卒都停止操练以节省体力,这种时候哪还有心思消耗军粮来故作玄虚
陈宫皱着眉头思虑着,这种说法不无道理,曹军贸然调兵,难道真的在东郡附近屯有粮仓
“就算是诱兵之计,我率千骑前往,若有不妥处便撤军,必不使其计得逞。”郝萌向陈宫请求道。
陈宫这些天正为兖州士庶间的舆论风向焦头烂额,天灾和他迎吕布入兖州有什么关系无稽之谈竟为人深信,广为流传。
他想着不如让郝萌试一试,若真能劫获粮草,城内舆论才能向己方扭转。
“将军姑且试之。”他叹口气,最终还是同意郝萌出兵。
翌日阳平河畔,吕军的斥候藏身在树林中,密切关注对岸的动静。
半晌后,一队粮车缓缓出现在河畔,长长的车队如长川逶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