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荀忻入堂拜倒,荀绲今天似乎精神尚可,披衣在床上坐着。
只听有陌生而低沉的男声问道,“此为蒿儿”
“蒿儿已经加冠,表字元衡。”荀谌在一旁解释。
荀忻抬头望去,只见床边有一人与荀谌同榻而坐,此人头戴进贤冠,身穿儒服,褒衣博带,下颌蓄着寸长胡须。
乍一看,此人容貌与荀绲有六七分相似。
荀谌与荀彧大概长相肖母,此时两位亲兄弟坐在一起,眉眼不相像,只气质上同样有着荀家特色的沉静。
“三兄。”荀忻上前行礼。
荀绲轻咳一声,对荀衍道,“汝久不归家,元衡早不识得这三兄。”
荀衍笑了笑,“元衡既已加冠,可曾娶亲”
“尚未。”荀忻求助般望向荀谌,荀谌叹口气,觉得自家大哥还是老样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荀友若无奈给堂弟找理由开溜,“今晚当设宴为三兄接风洗尘,元衡且去知会公达,晡食前来赴宴。”
荀忻称诺,赶紧趁机溜了。
临走还能听见荀衍疑惑问道,“此等小事,令仆婢相传即可,何必命蒿儿亲往”
走在乡间小径上,暮春时节,草木繁盛,没被踩踏的道旁生着绿草,其间点缀着或白或紫的小花,翠华葳蕤,矜持着含苞待放。
荀攸家的院门开着,荀忻走过去准备敲门,院中传来稚嫩童声。
“赠汝。”
有女子的声音回答,“郎君,奴要花作甚”
荀忻用指节扣了扣院门,侍女听到响声忙应声走来。
“荀君。”侍女向他行礼,“荀君来寻主公”
荀忻点点头,便听她歉意道,“主公不在家中。”
四头身的垂髫小童“蹬蹬”跑过来,扑到荀忻腿上,“阿翁。”
“阿角。”荀忻叫着荀缉的小名,蹲下身将小孩抱起来。
他柔和了神情,摸摸小孩酷似荀攸的小脸,“阿角可知汝父在何处”
“阿父,钓鱼。”荀缉生得眼眸圆圆,看起来像是q版的小荀攸,说话一顿一顿,尾音拖得像跃出水面的鱼尾巴。
他把手上捧着的宝贝举给荀忻看,那是一朵紫白相间,形如伞盖的小野花。
小孩极珍惜地递给荀忻,“赠与阿翁。”
荀忻露出这半个月来少见的笑意,他接过小花,“多谢阿角,阿翁甚为欢喜。”
荀缉亲近地搂住他的脖子,埋头在他怀里,似乎害羞地想躲起来。
“我去寻汝阿父,阿角自去玩耍。”荀忻亲了亲荀缉软嫩的小脸蛋,将小孩放下来。
拿着这朵小花,荀忻往附近的池塘走去。
谁能想到,他荀忻两世加起来才二十多岁,不仅有几个三十多岁的侄子,还有几个能打酱油的侄孙。
英年早翁,可悲可叹。
再往前走,只见青草与垂柳处有一顷方塘,前几天刚下过雨,池塘中的水几乎要漫溢出来,浸着岸边青草的半截青茎。
池水极清澈,水草随波缓缓荡漾,水中天光云影,垂柳碧枝,静谧幽深。
荀攸就在树荫下的一块石头上垂足而坐,手中持着钓竿,荀忻放缓脚步走过去,不想惊跑他的鱼。
“元衡。”荀攸还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转头轻声唤道。
“今日三兄回来,四兄令我来唤公达,晡食前去赴宴。”荀忻也坐到石头的另一侧,看到荀攸身边的鱼篓中已经有两条巴掌长的鲫鱼。
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