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位世伯,儿可认得”小孩子仰头问他。
“故冀州牧,韩文节。”荀谌既是回答儿子的疑问,又是解答给父亲和兄弟听。
荀忻蹙了蹙眉,可惜了,这位韩文节为了保命退让冀州牧,结果还是免不了一死。
荀绲问道,“因何而死”他对这位曾遣骑相迎的乡人心怀感激,乍然听到此人死讯,不由为之唏嘘。
荀谌叹息道,“自裁。”
荀忻感到疑惑,居然是自杀,韩馥一个胆小惜命的人为何要自杀
“阿兄为之自责”青年望着他的四兄,见其神情沉郁。
荀谌沉默片刻,“我确有无可推卸之责。”
荀忻听明白了,他四堂哥正是当初劝说韩馥退位让贤的人,现在韩馥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自杀了,但肯定与袁绍有关,所以荀谌为他的死感到自责。
“韩文节多疑怯懦,他因此而退,也因此而死,阿兄何必揽过”青年劝道。
荀谌摇了摇头,“我无事。”他示意大家不用管他,继续吃饭。
第二天,荀忻和荀彧一同坐着牛车出门,前去州牧府赴宴。
州牧府前车如流水马如龙,显然来参加宴会的人不少,他们下了车,将邀请帖交给门人查看,就有仆从引着他们入内。
走进开阔的厅堂,主座旁设两道屏风,下首左右分设两列席位,已经有不少人到席,他们兄弟被仆从引到还算中间的位置,荀忻撩起衣摆与兄长同坐一席。
他抬眼四顾,上首的席位多有空缺,又望向末席的位置,果不其然,靠近门那边已经座无虚席。
看来古今中外都没有例外,只有地位高的人有迟到的权利。
有侍女过来奉上广口鼓腹的酒壶,放在他们两人食案的中间,荀忻向她道声谢,引得小侍女颊生红晕。
几刻后,与宴之人都已列席,琴瑟笙磐,歌舞倡优,皆献声乐歌舞于前。
耳畔有人击着节拍,轻声低唱,声音如泉水相击,清澈悦耳。
荀忻循声望过去,只见邻席坐了一位年轻士子,在初秋还穿着不太符合时令的青色袍服,他看起来年方弱冠,并不比荀忻大多少。
此人似乎注意到荀忻的视线,抬眼看过来,目光极锐利,那双眼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的目光透过素袍小郎君,直落在正浅饮梅浆的青年身上,露出惊喜之色,唤道,“文若”
荀彧被叫到名字,放下耳杯看去,只见那位青袍士子已经起身走了过来,行礼道,“不想今日与文若重逢。”
荀彧见到此人也同样惊喜,站起身长揖道,“奉孝。”
正在喝梅浆的荀忻闻言被呛了个正着,捂袖咳嗽,这位居然是郭嘉郭奉孝
他咳得急,荀彧下意识俯身扶住他,为他轻拍脊背,“忻弟”
荀忻百忙之中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咳得白皙的脸上染上红色,青袍士子见此失笑。
荀彧于是为他们互相介绍,“奉孝,此为我从弟元衡。”
“此为你我同郡乡人,阳翟郭奉孝。”
艰难止住咳的荀忻站起身,和郭奉孝相互行揖礼,互称表字。
荀忻方才没有细看此人,这时打量他的面容,只觉得这位年轻人身形清瘦而颀长,面容清俊,可能因为年纪轻还没有蓄须,眉尾处有一点如墨迹般的小痣。
这仿佛画龙点睛般的一笔,让这张清俊的脸上添了几分不羁与昳丽。
青袍年轻人与他兄长寒暄片刻,又回席就座,他欣赏着长袖折腰的舞女,不时与同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