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巾方士拜倒称诺,感谢主公对他的信重。
下午荀忻回到家中,与伯父、兄长等人一起吃晚饭,他与青年同席而坐,只见兄长儒服戴帻,腰侧佩剑,像是一副刚出门回来的模样。
少年询问道,“兄长今日拜访了哪位名士”
初至冀州,这些天荀彧忙得很,要四处拜访冀州名士,有的名士不住在邺城中,想要拜访得奔波更远。
然而荀氏要想在冀州得到认可,这种交际是不可避免的,毕竟荀氏迁离颍川,便失去了世代积累的乡里人望。
青年似乎回想起白天的旧事,莞尔而笑,答道,“钜鹿田丰,田元皓。”
少年眨了眨眼,田丰,好像是袁绍的谋士
话说回来,袁绍怎么还没到冀州
“此人为人清直,博学多智,堪称河北俊才。”青年跽坐席上,青色袍服袖摆及地,音色清澈沉静。
“河北亦人杰地灵,多天姿朅杰之士,不可轻视。”荀忻闻声望向主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叮嘱道。
兄弟两人称诺。
荀绲又道,“虽依仪礼,年二十方可加冠,以为成年,然值此乱世未必不可变通。”
“儿今岁年已十七,我年高体衰,时日难久,唯恐不能亲眼见你成人,只得将冠礼提前。”伯父的声音苍老而低沉。
荀忻听他这般自白,心里酸涩,忙起身跪倒在伯父膝前。
“阿父当寿如松柏,岁岁长青。”他将额头伏地,“冠礼之事,儿谨遵阿父之意。”
“冠礼为礼之始,不可不恭敬行之。”荀绲让侄子起身,缓缓道。
“我已请人占卜吉日,定在本月既望,只是如今远离汝颍,不知当请何人为冠礼之宾”荀绲望向席上的青年。
既望即本月的十六日。
他所说的“冠礼之宾”不是指来观礼的宾客,而指的是亲自给荀忻加冠的人。
此时的冠礼大体沿袭周礼,由将冠者的父亲主持,另外邀请贵宾来为冠者加冠。
一般这种贵宾会邀请当地德高望重的人,或者是将冠者的师长。
少年垂眸,想起那位曾经承诺,要为他加冠的人。
只是半年,已成故人。
荀绲仍在为难,要是还在颍阴这事很好办,荀氏素来与同郡的钟氏、陈氏交好,有累世的情谊,能邀请的人选很多。
只是如今到了河北,在邺城中,人生地不熟,就不知能邀请哪位作为贵宾前来。
“大兄可为加冠之宾。”青年建议道。
他口中的大兄,正是跟随家族一起迁徙到冀州的荀悦,荀仲豫。
荀绲蹙眉犹豫,“仲豫其与你同为蒿儿从兄,同辈之人,岂宜为宾”
“大人为忻弟提前行冠礼,已是违制,何必于此处拘于俗礼”
青年循循道,“大兄岂非博学广才,德行高妙之士其年岁也远长于忻弟,此事未尝不可。”
“只好如此。”荀绲从来信任儿子的判断,此时也妥协道。
他又叹道,“仲豫素来重礼,也不知他是否愿来。”
青年并袖而拜,“大人勿忧,我既有此请,自当说服大兄。”
少年起身向他长揖,“多谢兄长。”
也不知荀彧向荀悦说了什么,荀悦也竟同意了。
于是到冠礼那日,荀忻身穿丝质的纯衣,浅绛色下裳,腰系黑色缁带,这是古礼将冠者要穿的服饰,称之为“爵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