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这才上了马车,向少年垂首致意,“荀攸冒犯。”
荀忻总觉得忘了什么,终于想起来,“公达没带行李”
荀攸摇了摇头。
荀忻行,行吧。
少年待他坐稳,自己也坐上御者位,控着缰绳,一抽马鞭,“驾”
套着辔头的黄马温顺地迈着四蹄,颠颠跑了起来,车轮翻滚在官道上驶过。
过了雒阳城门,空中果然开始飘起了雨点,荀忻抹把脸,身体后倾,把马车顶上的油布往外拽了拽,让油布能遮住他的头顶。
所幸这辆马车的车顶油布铺了几层,厚实不渗水,倒也不惧大雨。
片刻过后,雨滴坠落得越来越急,雨势渐大,马儿似乎也感到焦躁,四蹄纷扬,踏在街巷上的青石板地面上,发出“哒哒”的马蹄声。
荀忻与荀攸笑语,“幸好公达抵达得及时,不然此刻我定要空车而归。”
荀攸把车帘悬挂起来,他望着车外的倾盆大雨,鼻端是潮湿的水汽,在雨声中应道,“文若叔父与我书信,提及小叔父善察天象,果然如此。”
“小技而已。”少年腼腆而笑,他控着缰绳,调转马头拐过一处转角。
却见茫茫雨雾中,街巷上还有一个人影。
那人冒雨而行,步伐非但不急,反而脚步沉重迟缓,在平坦的青石板上踉跄跌撞地走着。
荀忻眼睁睁看着他左脚绊右脚,平地起惊雷,迎面摔倒在地。
荀忻咋舌。
看着都觉得脸疼。
他转头与荀攸对视一眼,一勒辔头停下马车,马车停在那人不远处,荀忻随手用剑鞘敲了敲车轼,朗声道“足下可需援手”
近处便可看清那是一位穿着朱色官袍的男子,年纪与荀攸相仿,留着须髯,因此略显成熟,在三十五岁左右。他浑身湿透,摔倒时佩刀坠落,发出清脆响声。
此时一般文吏佩剑,武官佩刀,想来这位应该是位武官。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弄成这副凄惨模样。
那人闻声抬头望去,见到雨中马车上的郎君,大概是觉得自己摔倒的窘状被人看到,面色有些尴尬。
荀攸温文道“足下欲往何处雨势疾,不若先行避雨”
男子也未扭捏,起身便走过来,敛袖向他们道谢,说自己要回家,报出了一个巷名。
荀攸望向荀忻,少年莞尔道“不想与君相邻里,君不妨上车,与我等同行。”
那人向他们行礼致谢,便从车后登上马车,与荀攸相对而坐。
荀忻扬起马鞭,马车微微颠簸,重新上路。
那人形容狼狈,衣袍渗水,染湿坐席,脸上水迹犹存,额角有些红肿,发髻中还有水滴坠流,在脸侧划过一道水痕。
荀攸找出车中备有的布帕,递给那人,那人接过谢道“多谢二位援手,在下沛国谯人曹操,君可呼我孟德,未知二君姓名”
荀忻靠在一旁听到,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住,这位倒霉老兄居然就是曹老板。
他低咳了两声,便听荀攸答道“颍川荀攸,字公达,车外郎君乃攸从父,名忻。”
“早闻校尉大名,幸会。”儒服青年向他施礼,
曹操擦干脸上的雨水,忙整理好髯须,拱手道“荀公达海内知名,操向往已久,不想今日雨中幸遇君子。”
“校尉远行为何不乘车马”
曹操苦笑一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