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京城外, 袁军旌旗猎猎, 营垒森森, 与不远处仗着围堑十重、深沟坚壁, 固守不出的公孙瓒两相对峙。
这一日,袁营中军主帐中, 河北众人分席列座,商议着如何激公孙瓒出战。
一名幕僚昂扬道,“兵法要旨, 当示敌以弱,以利相诱, 激公孙瓒出战。”
“以何相诱”很快有人提出反驳, “易京内屯粮三百万斛,足以固守数十年,岂有粮草之忧公孙瓒出身边戎,岂有不知兵之理”那人再接再厉反问,“此时公孙贼龟缩不出, 君且言如何相诱”
“不如言语辱之。”又有人提议道。
“我闻公孙瓒疏远亲友,独居高楼,不与外人相见,下令竟由妇人大声传语。”说话的人一摊双手,愁道,“即便辱之,不能入其耳, 谈何相激”
陆续有人提议,又陆续有人反驳,商议许久也没有结果。
帐内诸人争吵辩论,主位上的袁绍静静看着一卷简牍,仿佛独处一室。
这位现任大将军坐拥冀、青、并三州,实力居天下之首。
袁绍养尊处优,又素来注重仪容,年近五旬依然须发乌黑。其虽为将帅,仍头戴缣巾,身着儒袍,儒雅威严,让人一望便联想起他祖上世居三公的风采气度。
席中的荀谌收回视线,揣度着,此前听说淮南传书过来,明公向来与袁公路不和,这一回看淮南不肖弟的信竟面无怒色
也不知是不是养气功夫更上一层楼,更加喜怒不形于色。
正想着,耳边嘈杂声更甚,荀谌叹口气,“敌既不出,难道不可自入”
“如何入”荀谌上首的郭图听见这话,转身含笑问道。
荀谌不过随口说一句,话语声不大,没什么人注意到,反倒是郭图反问后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帐内为之一静。
郭公则今非昔比,靠着善揣摩袁绍心思,荀谌的这位颍川乡人早已成为袁绍最信重的谋士之一。很多逢迎之辈看着风向,对郭图尊敬有加,隐隐推其为首。
荀友若猝不及防被坑了一道,并不慌张。他微微而笑,向周围环施一礼,“以谌拙见,公孙瓒坚守不出,而易京守备严密,难以攻破,不如另辟蹊径。”
袁绍收起竹简,抬眼望向荀谌,鼓励道,“友若但言无妨。”
自韩馥死后,荀谌极少再出谋划策,袁绍对其中缘由心知肚明,仍念着当年入冀州时荀谌的功劳,这几年对荀氏兄弟礼遇如常。
“地上不能入,凿地可也。”荀谌起身向袁绍揖道,“以奇兵穿地而入,出其不意,敌无防备,里应外合之下必能破其守备。”
“凿地”河北众人窃窃私语,“似乎可行诶”
袁绍思忖片刻后,赞许地望荀谌一眼,喜道,“友若妙计,此计可行。”
待荀谌重新落座,只听身边的郭图低声笑道,“友若高才捷思,何必藏拙”
“谌但有拙见,不敢隐瞒,只恨才疏智浅为主解忧之事,还当仰赖公则。”荀友若神色肃然,有几分疏离,并不认“藏拙”之说。
众人正准备按着这个方案商议具体战法,一名甲士掀帐而入,“禀大将军,截获敌军传书”
“似是向外求援之书。”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面面相觑,人人惊喜。郭图站起身准备去接截获的情报,他刚刚起身,却见上首的田丰离席疾走几步,先他一步拿到了甲士手中的竹筒。
郭图不尴不尬坐下,心中暗骂老匹夫,平日倚老卖老,行走都要拄着木杖,这时行动倒矫捷。
田丰拿到竹筒,取开木塞后手上动作稍滞,似乎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