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
郭嘉抬手接住荀忻抛过来的两只橘子,当即剥起了皮,橘皮被他随手扔弃在车里,“南地冬则湿冷,夏则闷热,唯一可夸之处,唯物产颇丰。”
“岂物产丰,亦富有人才。”荀忻接他的话茬,吃着橘子想起了赠橘人,“淮扬有刘子扬在,局势无忧。”
“子扬勇略兼备,谨慎有加,尤偏爱未雨绸缪。若生太平世,必能牧守一方。”郭嘉悠闲地剥起第二个橘子,点评道。刘子扬的个性有点奇异,他执着于把危险抹杀于未萌之时,似乎安全感极低。
荀忻点点头,是啊,刘晔行事果断,长袖善舞,再加上宗室的身份,太平年代定然能平步青云。
“说来。”郭嘉两颊微鼓,咽下酸甜的橘子,眉眼弯弯,现出卧蚕,“当日君与子扬说甚”
“刘子扬恍惚而出,魂不守舍,若非我扶住,几近跌倒。”想到当日的场景,郭嘉靠着车壁快要笑出声。
对上郭嘉写满好奇的眼神,荀忻心虚地移开目光,面无表情装傻。
郭嘉揽住荀元衡肩头,“汝兄曾言,荀氏子弟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他催促道,“速说。”
被催得没办法,荀忻实话实说,“误信谣言耳。”
“我以为子扬精通器械,与之相谈半晌。”他沉默片刻,补充道,“却不知,子扬精通经义、兵法,独独未曾涉猎器械。”
他心道,演义误我。
荀忻所知的历史大部分来源于演义,即使他知道演义七分真三分假的写法,对于他不了解的那一部分,很难分清楚哪里是罗老先生虚构的。
他记得刘晔在官渡之战中献发石机这一节,于是觉得刘子扬必定精通机械,闲聊时跟其探讨起齿轮和杠杆的原理,刘晔也一直应和。
“听闻子扬精通器械,忻有一惑不解”那时荀忻正打算虚心求教大佬。
刘晔终于羞愧地打断他,“荀君,晔实不通此事。亲友俱知,刘晔从未有涉猎。”
“不知荀君从何听闻”
空气瞬间凝固,长久的沉默中,尴尬在两人间蔓延。
这大概是荀忻此生最尴尬的回忆之一。
郭嘉伏在案上,肩头耸动,笑得不能自已,“为何有人竟有人造此谣言”他的笑点大概在于刘晔实惨。
荀忻叹口气,在心里质问罗贯中,您为什么造这种谣呢
转而一想,罗老先生写书时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编的故事最后比史书更家喻户晓。这怪不得他。
他们原路返回,渡过淮水,从南向北渡河时郭嘉倒没有太多不适,看得原本不信“郭祭酒水土不服”之说的许褚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奔波十数日,一行人抵达汝南郡的慎县,入城稍作休整。
传舍中,荀忻所居的屋内被人扣响,“主公。”来人推门而入,正是杨向。
“杨君有何事”荀忻就着木盆洗头,乌黑长发垂在盆中,闻声握着滴水的长发,扯过一旁的布巾擦水。
“仆冒犯。”杨向发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脚步微滞,略有犹豫后继续走上前道,“许都有军令送至。”
荀忻闻言来不及擦干头发,从杨向手中接过竹简,拆开封泥展卷而读。
“主公”杨向捡起从荀忻肩头掉落的布巾,青年乌发沾湿,白若羊脂的脸上有水珠滑落,肩头衣襟一片深色,此刻阅信的神情略显凝重。
荀忻皱着眉,老曹下令知会他,趁着严寒未至,他们将要起兵征讨吕布。顺便让他在汝南募兵千余,率军前往徐州广陵郡援助陈登。
看老曹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