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晔回敬许褚,而后微带歉意向荀忻揖了揖,再向郭嘉敬酒,“怎敢劳郭君相陪,晔为郭君寿。”
“唤郭君生疏,子扬不若直呼我为奉孝。”
眼见这三人觥筹交错,气氛火热,荀忻拾起筷子,打量眼前的饭菜,除牛羊肉等硬菜外,亮点在于主食稻米,天可怜见,他一个南方人竟很少吃到米饭。
菜碟中还有一份生鱼脍,略带浅粉色的鱼肉被切成极薄的细片,佐之以姜丝、山葵酱,摆盘极为精致,但考虑到河鱼容易携带寄生虫,荀忻还是没敢下筷。
酒食间,刘晔的家仆请来了倡优乐艺者,齐聚庭中,以便正堂中的客人观赏。
琴瑟笙笛,丝竹管弦相和,歌者击节而唱。艺伎抱着一摞剑,表演“跳丸剑”,一手抛一手接,连抛连接。六柄铁剑环飞于空中,令人眼花缭乱,在院里围观的仆僮们不时轰然喝彩。
荀忻第一次看这种杂耍,赞叹艺者技艺高超的同时,忍不住担忧杂耍的那人翻车,注意力终于从食案上转移。
歌者极抒情唱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郭嘉放下酒樽,低声哼唱,“人之好我,示我周行1。”
酒宴从日中持续到下午,刘晔家周围的人都听闻刘家正在招待天子来使,带着几分推崇议论着此事。
荀忻坐在席上悠闲地剥着橘子,实际上刘晔找上他时,他们根据情报,大概能推知刘晔的目的。
不管庐江太守刘勋有没有相害之意,他们却不能没有防人之心,留在传舍始终不安全,如今能离开的合理理由摆在眼前,两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于北地,此物难得。”郭嘉送几瓣橘子入口,感慨这比在北方吃的所谓珍品甜得多。
许褚点头附和,他没耐性像荀忻一样细细剥除橘瓣上的脉络,剥开皮便吃,片刻案旁边多出一小堆橘子皮。
这时家僮前来禀报,“主公,郑宝率数百人带酒肉来访,欲拜见天子使。”
刘晔向座上之人环施一揖告罪,招手让家僮近前来,低声吩咐几句,家僮领命而去。
“有劳诸君请移步室内,晔有一礼将送与诸君。”刘晔低头长揖道。
家僮们引着郑宝带来的数百人到前庭,部曲们在果树下席地而坐,接过仆僮分发的酒饭,就着酒饭欣赏院中杂耍。
刘晔带着家僮亲自出门迎接郑宝,“渠帅屈尊至陋舍,晔不胜荣幸,已备薄酒,渠帅还请入内宴饮。”
荀忻等人坐在与正堂仅仅一墙之隔的室内,也许是刘晔特意安排,这间屋的隔音效果极差,能清晰听到隔壁倒酒的动静。
“刘子扬莫非埋伏有刀斧手”荀忻压低声音问郭嘉,亲自围观鸿门宴现场,他颇觉新鲜。
郭嘉摇摇头,低声道,“据我所知,刘晔家中并未豢养部曲。”他回忆起见过的刘晔家僮大多身形高大,揣测道,“或许是命家僮斩之。”
等了半晌,隔壁再次响起刘晔的劝酒声,许褚等得不耐烦,盯着白墙恨不得看出个花,花没被看出来,却意外有点发现
室内主从十数人,望着从墙上抠了块砖下来的许褚,一时沉默。
荀忻向许褚揖了一揖,随着众人凑到方孔处看热闹,他们这才发现,这间屋与正堂应该原本是一体,只是拿砖隔出来而已。
许褚抠出的那块洞正好对着正堂的屏风,正堂的人看不见他们,屋内人却可以透过屏风看见堂内的人影,原本只一掌长的方孔被卫士们七手八脚扩大,很快有两掌长,一掌宽。
“怎还不动手”许褚低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