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闻言抬头,眼见火苗要窜出炭盆,随手泼了杯水。
滋火焰顿熄。
正要喝水润喉的荀元衡摸了个空,“”
对上荀忻幽幽望过来的目光,郭嘉咳了声,左右四顾,铜壶放在荀公达的案边,“稍等。”
他走过去取水,却刚好与荀公达目光相接,顺着荀攸的目光扭头回顾,元衡仍在批复文书,神情专注。
一切如常,没什么不对的。
“公达看甚”郭嘉随口问道。
荀公达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摇头不语。
郭嘉狐疑起来,看看荀忻,又看看荀攸,直觉眼前这对叔侄有点问题。
把水递给荀忻,荀元衡放下笔道声谢,接过漆盏喝完水,放下杯,重新提笔。
挑了挑眉,郭嘉敏锐发觉了什么,他不动声色道,“听闻友若亦在营中,当年河北缘悭一面,今日君可为嘉引见否”
荀忻见郭奉孝拱手并袖向自己行礼,下意识回礼。
“小事耳,奉孝”荀忻反应过来,起身道,“今日便可随我往。”宽袍大袖垂坠而下,随行动微摆。
郭嘉已看得真切,荀元衡左手上分明缠了白纱,无怪乎举止有异。但他既无意探寻,更无意点破,只道,等他日共同有闲再去拜访荀友若不迟。
“荀君,军师。”进帐的小吏看到郭嘉,有些意外,“祭酒亦在。”
“明公请诸君出帐观景。”
“观景”帐中那三位交换了眼神,郭嘉笑道,“走,明公有令,敢不应乎”
荀忻跟着郭奉孝往外走,琢磨起老曹要给他们看什么。
小吏领着他们走到营中一处空地,这里已聚集起不少人,人群中心留出空旷一处,典韦与许褚带兵站在那里,士卒们不断往其中抬运木箱,那木箱看起来颇沉重,里头满载竹筒、竹简,甚至还有绢帛。
是书信还是文书
周围议论纷纷,荀忻听到有人嘀咕,“听闻在袁绍帐中搜出许多书信,其中不乏有许都,乃至军中之人亲笔所书”那人幸灾乐祸道,“这回,怕是不少公卿名士要遭殃。”
荀忻扫视一眼四周,如其所言,很多他眼熟的文士、将军神色紧张,举止窘迫。
而方才说话的人,观其衣着,是位短袍小吏。
耳边有热气凑近,郭奉孝清朗的嗓音刻意压低,带着笑意,“元衡可曾逐此大流”
荀忻诚实地点头,低声道“然。”
郭奉孝语气了然,“人之常情。”他小声道,“以元衡和袁绍当年交情,不写亦无妨。”
荀忻想起来自己做过的蠢事,沉默片刻,“忻当日回书明拒,奉孝信否”
郭嘉没说话。
荀忻暗自叹气,这种自相矛盾的事也就他干得出来,不愿有往来不回便是,何必多此一举。不过这次老曹特地让他们过来围观,这些信注定留不过今天,必将付之一炬。
肩头一重,却是郭奉孝的手搂了过来,此人在大庭广众下仍毫不顾忌形象,低声乐道,“于人眼中,我与君同为一党,嘉信与不信,重要否”
“元衡勿惊,说笑耳。”
最后一个木箱也搬送落地,许褚从亲兵手中接过火把,喝道“昨日破袁营,得袁绍帐中往来文书一十三箱,奉曹公令,令曰
当绍之强,吾犹不能自保,而况众人乎1
今悉焚之,既往不咎。”
话音落地,在场的人辐散般相继拜倒,“曹公明断”
“曹公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