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志同道合的人之间总是惺惺相惜。“云从龙”,这也是他名与表字的出处。
而荀君方才所说的话仍萦绕他心头,“君肯为我守营否”
如他这等人,出生并非望门,声名不出乡郡,更未曾建立寸功。赵云三十余年从来坦坦荡荡,第一次生出受宠若惊之感。
听荀君的意思,竟似是想要亲自率兵奔袭。他新近来投,若换做旁人可能顺水推舟就命他带部曲来增援,但荀君不同。
举营相托付,无异于托付他身家性命,可见信任之重。
“大兄,荀君如何说”远远等在帐外的乡人赶上来问他。
“无他。汝归家募集乡邻,投许都罢。”
白衣将军收起那枚如幼童玩物的竹哨,这就是荀君口中的“破敌之要”
如何破敌,他拭目以待。
“主公。”暮色渐深,原本散去的乌云再次聚集,天穹压得很低,浓墨般的云层间酝酿着什么。
亲兵带着食盒找到流连于帐外不归的主公,荀忻坐在青石上,仰望着天际,目光并无定处,像是在神游。
就地取出摆上,几只碗碟中分量不多,路过的士卒都能望到,麦饭、汤饼,豆豉、葵菜,与普通士卒的饮食并无很大差异。
他们的这位荀君生活作风很不像是士族子弟,对美酒佳肴从无追求。
“主公,不知何时发兵”张钧等着荀忻用完饭,收拾着碗碟,忍不住问道。
拣起立在量水器皿中的长剑,袍袖翩然落,荀忻收剑入鞘,“听天命。”
仰头望天,张钧不解其意,天命是可以靠耳朵听出来的吗
天气罕见的沉闷,呼吸都不甚顺畅,引得人心情郁闷。暮色落下,荒郊野外的蝉鸣声更加热闹,蚊虫肆无忌惮飞舞,伸手可捉。
曹营中熏起艾草,艾烟几乎要催人落泪。火炬噼里啪啦燃着,无数飞蛾奋不顾身投入,融入火中。巡营的士卒不时经过,即便是夜晚也丝毫不敢懈怠。
这几日苦练泅水的数百勇士已经募集完毕,枕戈以待。
荀忻还在原处等着,没人知道他在等什么。
闷热中突然听天际响起闷雷,仿佛是杳杳传来的鼓声,似天公含怒,须臾落下雨点。
“主公,回帐罢。”张钧忙撑开油布制成的雨具,为自家主公挡雨。
荀忻凝视着黑沉的天际,不时有电光划过长夜,如树根状蔓延。他扭头回望营中的火炬,原本熊熊燃烧的炬火熄灭了,原处只剩下焦黑、还未燃尽的木炭。
“天命至矣。”他眼中终于露笑意,“召人来。”
话音方落,一声惊雷如同山崩。
张钧怔怔应诺,转身去传令时犹自不能回神。
主公等的是雷电等它作甚
这,是天命
雷声隐隐应和,看阵仗,前半夜的雷雨应该不会停。亲兵队率摇了摇头,想不明白的事他何必去想,庸人自扰。听令便是。
骤雨倾盆,浇熄了营中露天的炬火,巡营的士卒赶回鹿角旁,找遮蔽物躲雨。
两百余人集结在主帐前,披扎甲戴斗笠,冷雨浇灭了暑气,打湿刀鞘,握剑柄时微凉,狼狈的同时也颇畅快。
披甲佩剑的文吏走入他们眼中,他们儒雅俊秀的荀君此时与他们好似并无差距感,同样如同出鞘的利刃,战意锋锐如刀。
“袁军隔岸横阻,断我去路,绝我生机,诸君岂愿坐以待毙”
“今夜渡河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