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是个知福的人。
对张仲景的回信,张易写的很慢,一直到洒在身上的阳光由盛转凉,一直到手边的竹牍用的七七八八
孝期里长日无聊,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张易去年给自己开发了一个每隔十日挂名坐诊的活动,打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名义给附近乡亭的郡民免费看病,积了一堆的病症疑脉想问。
想来仲景伯父应该也已经习惯了他每次的大卷信文,这次在信尾还跟他提了年中可能要调任到长沙,信件寄送改地的事。
从新野到零阳,再从武陵到长沙,这时候的中低级官员的为官之路基本上就是每隔三四年换个地方待,也不容易。
整理完这些日子积攒下的疑难病症,写了一些最近他知道的族内消息,张易想了想,又添了几句对长沙郡治的好奇。
收集各地消息,勾勒天下地图是张易从小就在努力的事情。前者还好,后者的进展却一直很慢,毕竟他接触不到属于机密的官方地图,纯靠自身游历和行商亲友的言语描述,只能零零散散的对信息进行拼凑,犹如盲人摸象一般。
给张仲景的信完成,张易一边收整简牍一边从席上起身。不知不觉保持了同一个姿势太久,他只觉得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旺财,去看看人来了没有。”
张易看了眼天色,朝眼见就要晃着尾巴扑棱过来的小黑狗指了指远处顺坡而下的小道。不用催第二遍,得到指令的小狗立刻四足生风的朝那个方向跑去。显然,它也知道它的晚饭一向是从那里过来的。
收整简牍,搬回寝被,打扫一遍房间,这些事一一做完,张易就见仆从俞大的身影远远在小道尽头出现。
“公子,小人给您送饭食来了。这顿有今春刚下来的野荠,您尝尝看可还合口”
“放这边呿,呿”张易头疼的看着在俞大脚边乱蹿的旺财,伸手拎过食盒。
“你先把它的东西给它吧,一会儿你把案上的几卷竹简带走,一份送到仲景伯父家里,一份送到南坊郑家。”
“是,公子。”和张易相处日久,俞大也不拘束,递过对方的食盒和药盒,蹲下身给黑狗捣弄起拌了兔肉糜的狗食,“公子,您这有什么缺的吗衣裳、笔墨、干柴或是木牍什么的”
“明日送一些木牍过来吧,”张易想了想,“还有灯油。”
“好嘞。”
食盒里的饭菜余温正好,但绿葱葱的一片看着就让人没什么胃口,哪怕是他以前最喜欢吃的野荠也一样。张易在案前坐下,祭了祭自家老爹,在黑狗香喷喷刨食的背景音里挑了几筷子塞进嘴巴,三下五除二的填饱自己肚子,留下几块素油的糕点当做宵夜。
“外面最近有什么新消息吗”
“有,听说北边,凉州那边又闹起来了”知道易公子喜欢听人说外头的事情,俞大早早就点亮了相关的技能,此时便一股脑说出自己的消息。
“那个姓韩的反贼,在凉州那边闹得可厉害,听说朝廷好像也制不住,连张大太尉都被免职了。”
“凉州韩遂不是从去年就在闹,还没有平定下来”
“是啊,北边的人都凶啊。而且大家都说那地方太偏僻了,不好管,还是我们这里有官大人镇着的好。”
韩遂,凉州军。张易回忆了下韩遂的名字,确定对方在自己的记忆里毫无姓名。
不过,能闹到朝廷需要免职一个太尉的地步,对方显然不是像黄巾贼、江夏贼那样的杂牌军。涅阳县在中平元年那阵经历过几天黄巾围城,张易远远看过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