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家业,他家的家底虽然已经耗了个精光,但最根本的几十亩良田还在,族中主支也靠得住,如果接下去几年时局稳定,他们一家五口只要熬过一阵就能缓过来。
如果接下去几年能时局稳定的话。
其次,服丧的这三年里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满郡乱晃,必须多和以前结交的那些友人保持书信往来,紧跟住洛阳城内的政局变化
听到门外靠近的脚步声,张易整个人一醒,揉了把脸从榻上翻身起来。敲门声骤响,他应声过去开门,来的正是他的医圣族伯和隔房堂兄。
“小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伯父说要来看看你,你可还记得西坊的仲景伯父”
“大兄,伯父。”张易一边说一边把他们迎进屋内,“小时候每看到一回伯父就要喝一回药,我这里的两本医书也是伯父赠的,怎么会不记得。”
头一次见到历史名人,就算不是他最崇拜的那几个三国英雄,张易当时也兴奋得不行,整天就想着要好好瞻仰一下历史上的医圣,不仅他开的药方他说的医嘱一个不拉的执行,还一有空就想去他家围观一个医圣的日常。亏得当时他还是个小不丁点年幼可爱,对方也不嫌弃他心性不正。
张仲景看着眼前面色憔悴却亲近之意依旧的子侄,内心叹息,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喜欢在他家院子里玩草药的小孩。
“几年不曾回来,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现在这种情况,你若能振作起来,你父的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我会的,伯父。伯父这次回来能在族里待几天”
“大约能住上两、三日,之后就要去汉中上任。”张仲景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张易的面色,“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个脉。你自幼心脉不足,大喜大悲都易伤身”
顿了顿,他换了个话题“服衰艰苦,你要注意身体。若是实在为难,我可以去跟族长说一下,尽量为你免除一些禁忌。”
张易心动了一瞬,点点头,假装没看到堂兄的欲言又止“如此,拜托伯父了。”
“无妨。你父若尚在,也定不愿意见你因哀思过度而毁伤身体。”张仲景有些欣慰。若换成陌生的病患,他绝不会劝这种冒犯时下忌讳的话。
张暄看了看已经开始问诊的伯父,又看了看双目通红面色惨白的堂弟,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插话。
一边问症一边切脉,在心里下完诊断,张仲景正准备起身去外间拟药方,就见一旁的矮案上已经准备好了纸笔。
“这是蔡侯纸看起来不像。”
“这是家中工坊以前根据蔡侯纸改进的一种纸,凝墨的效果略胜蔡侯纸几分。”
“原来如此,我记得你小时候就极喜欢这些百工之术。”张仲景恍然,一手抚过黄纸的细腻表面,一手下笔如飞,又想起了这侄子以前追在自己脚边要学草药辨认的事情。
不止医术,这孩子小时候看到什么都好奇,上到风流雅致的斫琴辨星,下到百姓赖以为生的泥瓦活木匠活,什么都想学一学试一试,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
“墨汁凝而不散,润滑如绢,这确实比蔡侯纸好用许多。”
“百工之术别有机巧。若伯父用得惯,我叫下仆过会儿装几刀纸给您送去。”张易一点都不想回忆他为这种纸在工坊里到底填了多少钱,也不想回忆他刚得到新技术就不得不把工坊卖掉办丧事的悲剧。
他提壶给三人续了温汤,凑过去看张仲景拟的药方。
“你的心疾乃是先天病症,平日里只能以温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