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无不透风的墙, 短短一夜的功夫,这事儿便如三月春风般吹遍了前朝后宫, 亦吹到了储秀宫的秀女们耳中。
顾湛在女色上颇为克制,潜邸时便没有妾侍通房, 半年前登临帝位, 因后宫空虚、膝下无子, 不堪老臣们的唠叨,点头应下选秀之事。
新帝登基, 正是用人之时, 臣子们急着表忠心,献殷勤,在送女儿进宫为妃、成为皇亲国戚这些事上乐此不疲。
加之顾湛生的俊美无俦, 又是个文武双全、功勋卓著的, 高门贵女为之倾心者不在少数,闻召纷纷应征选秀。
不料白日梦很快便破灭了。秀女们在储秀宫里一呆就是半年,除了先前选秀时遥遥见过帝王一面, 此后他从未踏足过储秀宫一步,就连宫门边上的狗尾巴草都长出了三丈高。
没人愿把自家女儿送入宫中守活寡,群臣敢怨不敢言,忍了小半年之久,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这日,忠义伯受人之托,一早来到勤政殿,旁听群臣议政。
扬州之行收获颇丰,杜敛呈上奏折,汇报扬州地方官在盐铁之事上的疏漏。
待他口若悬河地讲完,忠义伯已经喝下两盏明前龙井,望着上首批阅奏折的帝王,寻机道,“皇上,我那大侄女儿在储秀宫呆了小半年了,眼看着下月就要过十八岁生辰,她爹让臣来问一句,皇上打算什么时候给这些秀女封位分”
忠义伯知道顾湛和陆茗庭的过往,自然知道,顾湛同意选秀,不过是应付一众老臣的缓兵之计。选秀之时,也劝过自家弟弟莫要掺和此事,奈何皇亲国戚的权势太过吸引人,亲弟弟巴巴地把亲女儿往宫里送。
这个侄女儿打小在忠义伯膝前长大,他狠不下心做甩手掌柜,只能拉下脸皮来向顾湛求个情面。
顾湛听了这番话,头都没抬,“眼下扬州盐铁之事繁忙,汛期水患又将至,朕无暇顾及秀女,若储秀宫的宫人疏于伺候,便撤换些人手。当初老臣们巴巴儿地把女儿送入宫中,若在朕眼皮子地下遭到苛待,倒真没法和他们交代。”
这是存了心办那些老臣们难堪呢。
忠义伯听他话里有话,搁下茶盏,清了清喉咙,“皇上说的是,那些老臣前头逼着皇帝选秀立后,这会子又心疼女儿受冷落,所谓君为臣纲,那些前朝老臣倚老卖老,这般逼迫皇上,实在叫人痛恨。”
顾湛撩眼瞧他一眼,提起御笔,在奏折上写下一行朱批。
忠义伯砸了咂嘴道,“今儿臣来,还有件事要请皇上恕罪。臣那大侄女儿入宫后虽然沐浴天恩,却整日以泪洗面,细细询问了才知道,原来入宫前,她已和太常寺卿的嫡子两情相悦她爹又羞又恼,偏偏亲生的闺女,打不得骂不得。臣听了,也觉得愧对皇上,可思及臣这侄女儿明年就十八了,人又蠢笨,恐难以近身服侍皇上起居,想斗胆向皇上请个旨意恳请皇上把她打发了,遣送出宫,另择人家嫁了吧。”
顾湛听了这话,才搁下笔,神色慵懒,“朕也不愿意做拆散爱侣的恶人,自然是成全一段姻缘的,储秀宫中若有自愿被遣送出宫者,一律恩准。只是国无法不立,欺君之罪非同小可,不能不罚。来人,拟旨,被遣送出宫之秀女,母家需出资白银五百两捐赠至工部,以备春季汛期水患,赈济灾民之用。”
这下既遣散了储秀宫的秀女,又敲打了那些老臣,更为工部治理水患募集了一笔巨资。
忠义伯暗叹顾湛心狠招阴,可好歹他松了金口,自家侄女儿不必在储秀宫里守活寡,也算大功告成,忙起身告退了。
杜敛目送忠义伯出了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