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男新兵的选拔场地在二楼,女新兵集中在一楼。
队伍乌泱泱,但秩序还算不错,中间不时穿插几个维持队形的工作人员。
“别插队啊有能耐的人不管第几个考都能过,你哼哧哼哧抢前头又跳得不好有个屁用别看别人的表表有什么好看的,姓什么叫什么还能翻出花来吗站好了站好了看齐前面的人,歪歪扭扭的怎么当兵衣服领子也都瞅瞅有没有要收拾的”
选拔是室内公开的,旁人可以隔着门窗看,这也算是锻炼心性了,毕竟如果在这区区几十个一百个人面前都会因为慌张而发挥失常,那么谁又放心选他们到长官们面前跳舞呢
这间屋子有前后两个门,后门还和隔壁屋子连在一起,可以从室内进出两间屋子。于是陪同来的亲友都被要求等在前门窗外,面试者则都在隔壁房间等待。
姚长雁他们看着一个又一个正当年华的女孩子在中央旋转,跳跃,动作无一不行如流水,嘴上即便不说什么,但心里难免也有了几分焦急。
乔乔到底能考过吗
毕竟荒废了大半年的时光
评审老师沉着地在面前的本子上写了些什么,向着后门喊“下一个。”
一个姿容秀妍的女孩走进去,她步履轻盈,仪态大方,不见紧张。
“乔乔”
乔大海低声道,大家的视线立刻汇聚在室内的中央。
明明没有像有的前来面试的女孩般擦腮红,涂脂粉,甚至将头发卷的卷拉直的拉直,只仅仅是素面朝天,乔乔就已经有出挑于众的靓丽,更重要的是她的眉宇间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惊人的风采。
十九岁。
乔乔的十九岁和每一个生来就漂亮的孩子一样引人注意,但又多了一份不一样的气质。
“呵这么标致呢就靠这张脸都能进文工团了吧”
“谁晓得呢,长得漂亮而已,那要是摔了个大马趴呢还能当着咱们这么多人的面儿放水走后门不成”
外面人声嘈杂,并没有影响到室内严肃冷静的氛围。
两位评审老师神情专注地等待乔乔,心中隐隐有期待。没有做言语上的沟通,甚至也没有眼神间的交流,她们就已经不约而同地对乔乔的期待值上升到一个高度。可是外形条件再好,也难免心中犯起嘀咕。
这该不会是一个绣花枕头吧
在里外共一百多人的的期待里,老式播音机中的音乐终于切换。
传来的悠扬音乐,是人人皆知的祈蒙颂。
祈蒙颂这段舞蹈,任何一个文工团女兵甚至是以文工团为目标的人都该无比熟悉,乔乔两辈子加在一起,同样跳了没有一千也有几百遍。身体是有记忆的,练习量永远不会背叛你。
从音乐响起的那一刻起,在旁观者还没进入状态时,她的肢体就已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节奏旋律循序渐进,但不论怎么变化,她的舞步依旧精准无误,她的风采依旧摄动人心,
甚至在一段落地动作时,乔乔居然忘情地闭上了眼睛,看见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怕她跌落在冰冷的地面。可她的动作还是精确的、舒展的,甚至感情表达更加有力度。
你要相信舞感是天生的,出色的舞者将带给你共通的美感,你的眼睛,你的耳朵,包括你的嗅觉。你或许可以感知到,有的舞者是一支纯洁的百合花,有的舞者是一只带刺的玫瑰,还有的舞者如翠柏青松,郁新青葱。
但舞台不是土壤不是水源,舞台的大小并不决定舞者的生命。舞者并不为舞台存在,有舞者的地方,就是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