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厉坐在案前,怔怔地盯着那个答案看了很久很久。那佩戴了许久,被盘得光滑发亮的松石项链,清晰地倒映出他痛苦的神色。
姚灵灵一时哑然。当她死的时候,封厉尚且年幼懵懂,他也根本不认识她,对于一个陌生人的去世,他除了震惊以外并没有任何别的情绪,或许震惊之后还会觉得这个人死得太好笑,可当他带着数次相逢的记忆回头再去看时,就会开始怨恨当初那个无知无觉眼睁睁看着她牺牲的自己。
姚灵灵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在这个空间里,她能体会到一切属于封厉的感受,当他得出那个可怕的答案时,她的心口骤然一阵紧缩,随之而来的悲痛与悔恨沉重得几乎崩毁她的意志。
姚灵灵再也无法站立,体力不支地跌倒在地。
回溯的记忆太快太快了,之后她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里全是一个小小的姚灵灵满身是血地控诉他没有保护她的情景。
他常常会在噩梦中惊醒,每次醒来又很快地入睡。
每当这时候,姚灵灵明知道这个松石记忆中的人听不见,却还是忍不住说道“哎,你别自责了,别难过了,我真没怪你,真不怨你,真的,麻烦你别伤心了,搞得我也很伤心唉”
时间一天天过去,封厉因为长久的噩梦和压抑,以致脾气越来越暴躁,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谨小慎微,整个宫廷压抑得像一座监狱。
再后来,玉泉宫在封厉的监督下建起,云妖树一棵棵从远方移栽进宫里,封厉的心情似乎平静了下来,因为他找到转移注意力的东西。
当姚灵灵看见他举着一个用木头雕出来的娃娃,抱在怀里僵硬地学习如何照顾婴儿时,她的表情简直炯炯有神,身体跟封厉的动作一样僵硬。
封厉的动作,无法不让她回想起某些羞耻的记忆。
不过得亏他怀里的是一个假娃娃,要是真的孩子,早就被他那力道给捏碎了。看来以后有了孩子不能给封厉带,毕竟对待成年人的力道和婴儿的力道还是很不一样的。当然,要是封厉练到融会贯通了,自然另当别论。
封厉就这么专心学习如何带娃娃、在此期间弄碎了十来个木头娃娃钢铁娃娃,到最后换上布娃娃也得心应手,连一片小棉絮都没有漏出去,大抵是为了了解记忆中的遗憾,他还心灵手巧地学会了缝制娃娃衣服。宫中上下闻风而动,后宫妃嫔以为有望子凭母贵躁动不已,宫人们也在怀里备着一个娃娃,指望着什么时候就能凭着一个布娃娃赢得圣心。
每当封厉望着一堆娃娃衣裳娃娃鞋子出神时,宫人们都在猜测国君寂寞了,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万万没想到国君的确是这样想的,只不过这老婆孩子是同一个人
带娃娃的事儿过去一阵子后,姚灵灵发现封厉的精气神又跌落了下去,他常常一个人出现在玉泉宫,有时候坐在里头怔怔出神,有时候沿着玉泉宫内的小道一遍又一遍地走
每当半夜里有一丝半点的动静,已经入睡的他都会忽然清醒看过去;每当他的衣角拂过小道边的草地,身后兰草丛里或是云妖树后传来点细微的响动,他都会立刻驻足回头
她知道他眼里的期待是什么,她知道他想要看到什么
贵妃娘娘走了。
当陆夺听到这个消息时,震惊茫然了许久。他才因为休沐离开宫里三天,怎么就
“娘娘应当是得了急症走的。”怜青和惜翠满脸泪痕,也不知哭了多久,“王上已经在含凉殿里守了娘娘一天一夜了。少将军,您是王上最看重的人,求您去劝劝王上,娘娘已经走了,劝他早日安排娘娘下葬吧”
陆夺脚步踉跄地冲进了含凉殿。然后,他觉得他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