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知道他娘亲带着他千难万苦的来找爹,最后只不过是自取其辱,不知道会不会怨她
她忽而有些庆幸娃儿是被人夺了去,总也好过让他看到自己父亲的那般嘴脸。
姚千里埋头在将军府里自想了几日,将前尘旧事全都理了一遍,她原以为是要狠哭几场的,可是最后得来的只有苦笑,只在清晨睁眼时,每每发现枕边湿痕,然头一夜是因何而泪,自己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老天爷依旧在用怒火烘烤人世间,带着一种不烤干不罢休的气势,威风凛凛,力不可挡,直逼得世人全都不敢再在光明之下露面,只能在阴影暗处穿行。
陆离来的时候姚千里又缩在树下捧着书卷睡着了,人是坐在椅子上的,头便一点一点往下栽,直对着手里的书卷,要撞上又不撞的样子。
陆离有些好笑,轻轻走过去拿下她手里已经被捏得变了形的书卷,顺便扫了一眼书名,竟然是本行军走阵。她似乎总是在看这样的兵书,一个女子,竟然好这些东西,不知是什么缘由,不过想起他在婚宴上铿锵的三句祝酒词,便又觉得她原就是该看这些书的。
灵姝端着凉茶走来,看到陆离一个人傻站在一旁不由一愣,“将军怎么不叫醒夫人,都睡了一个多时辰了,也当起了。”
陆离嗯了一声,却未去叫姚千里,转而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翻开了手里的书,而后竟是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灵姝哑然,看了看两人统一的执着态势,终还是没有去唤姚千里,将茶水布置好后就悄然退了下去。
便又只余姚千里与陆离二人,一人酣睡依旧,一人继续看书。
直到日暮西斜,陆离书上的字都渐渐模糊了起来,姚千里才幽幽转醒,睁眼时看到陆离不由惊了一下,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良久,方才开口道“陆将军”
陆离合上书递还给她,“夫人身子可还有不适”
“劳将军挂心,已无大碍。”
“医理有云,病者,半发于身而半起于心,身为源,心为本,本不固则病必不医,过往皆已做云散,夫人当自爱之。”
姚千里愣了愣才醒悟过来陆离是在叫她放宽心,不要再去想林群芳,诧异之余不由又有些感激,这人大约并不常宽慰人,纵然他掩饰的很好,可依旧能看出他的言辞举止都有些生涩。
可即便是这样生涩,到底也是在宽慰她,而林群芳一想到此处,姚千里心中便又不可避免的苦涩起来。
陆离只一看她神色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其实也在他预料之中。这事情才过去几天,怕任是谁也不能这么快就能放开,纵然她在婚宴上表现的那样无畏那样决绝,可到底也是个女子,而且又是被自己的夫君当众那般羞辱
“陆将军,”姚千里有些迟疑地问道“寅儿可有了消息”
陆离闻言心下一窒,她这般问,便是心中起了要离开的心思
他的猜想不假,姚千里的确是想要离开这都城了。
她从来到这里,便未遇到过好事,确切说来,是从她有了往这都城来的心思后便就厄运连连。其实外头的那些流言她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一些,那些话,只要只字片语便就能猜出个大概来,不是说她只为着这东西就承受不住,只是事到如今,她当真是觉得这都城已经容不下她了而且只要一想到林群芳就在几条街外的右相府里,而娃儿却还不知所踪,她便就会觉得心口处被剜碎般的疼痛。
“尚未。”陆离凝眉道。
“呵。”姚千里涩然一笑。
有鸟儿在树上焦躁的叫,在枝叶里面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