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尧越发摸不着头脑“这般是指哪般”
江雪声平静道“我本非人族之后,不循人理,不守人伦,倘若心中喜爱,言行上自会亲近。她也不必与我客气,若嫌我轻薄,只管直言痛斥,或以杀招取之。”
说到这里,他不慌不忙坐起身来,一手搭着曲起的膝盖,侧过脸笑微微地望向舒凫。
“邬尧,你口中的长幼、师徒,在我眼中都算不得什么,我爱怎样便怎样,爱亲近谁便亲近谁。不过只有一点,她愿不愿意,那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她不愿意,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会做,你大可放心。”
舒凫也习惯了他的态度,当下并未多想,点头道“先生是个没轻重的,心中喜欢谁,嘴上、手上都会表现出来。以往他还有几分矜持,这两年越发没个形状,只能靠我动手管束他了。”
舒凫虽然心思耿直,却不是个全然不解风情的铁憨憨。
最近两年来,江雪声言行中时有亲密之举,就连她也有一两次差点心肌梗塞,仿佛心底老死十年的小鹿又要复生。
若是换作别人,她早已一记直球摔过去“干,想泡老子就说啊”
但江雪声一向骚入骨髓,浑然天成,她便下意识地不会往那方面想,只觉得这些“江言江语”都是他与生俱来的商标,不好当真。有时候他一时兴起骚过头,她正好借机与他过上两招,也算是白赚了一个陪练。
想到此处,她坦然笑道“巫妖王放心,我心里有数,手底下也有数。我知道先生没认真,不会当真的。”
邬尧“哦,哦。原来如此啊”
是夜,四人轮流守夜。
待舒凫与司非双双睡熟之后,邬尧鬼鬼祟祟游走到江雪声身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道
“江昙,你其实是认真的吧”
江雪声原本正在闭目养神,闻声将眼睑抬起一线“什么”
“别装傻,就是那个小丫头。”
邬尧急躁道,“我与你相识百余年,你的脾气,我还不晓得么你向来不介意旁人爱慕,却也看不上他人,只说要看我愿不愿意。但今日,你却说要看她愿不愿意,岂不是说明在你心里,早已是允了她的”
“”
江雪声默不作声地望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双漆黑眼眸在夜色中宛若寒星。
“先前我看你将守心鳞给她,还以为是怕她遇险。如今想来,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邬尧这会儿醒过神来,越说越是笃定,“江昙,你瞧着霁月光风,其实是个最贪心重欲的,喜欢什么东西,便一定要揽在身边,拢在手底,恨不得心口钻个洞把它缝进去。你喜欢昙花,故而衣袍上绣着,名字里嵌着,就连的时候,也一定要用上昙花。你比我矫情多了。”
江雪声不置可否,淡淡一笑“不错,接着说。”
“江昙,你”
邬尧迟疑了一下,好像觉得跟人讨论这种话题有点害羞,“你是不是头一次,这样喜欢一个活物”
“你心中喜欢,本能想要亲近,又怕拿捏不好人族的尺度,便和她约了这规矩,让她提醒你注意分寸。”
“你起了心思,又觉得她对你无意,不想让她为难,便故意做出这副轻佻样子,教她以为你本性如此,待谁都是一般。”
邬尧昂起头来,细细一对蛇瞳闪烁着锐利的金光,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小姑娘不知你秉性,我却知道。这数百年来,你不曾待第二个活物这样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