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夜空之中,永远悬挂着一轮月亮。
清澈、明朗、遥不可及的月色,让他所处的黑暗更显荒凉。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会仰望着头顶闪耀的月光,踏上那条晦暗曲折的前路。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飞鸢、飞燕,我们走。”
在他身后,是夜行川绵延的弟子长列。
他们与其他修士不同,此行不为拜师,只是按照夜行川惯例,到舒凫门下交换一段时日,接受原汁原味的社会主义熏陶。
其中,走在队首的是一对少年少女,和凌奚月一样身着镶银边的暗色衣衫,生得唇红齿白,煞是玉雪可爱。
凌奚月无妻无子,这两个孩子是他的侄儿,也就是他三弟凌凤鸣的儿女。
说来有些滑稽,凌凤鸣年少时飞扬跋扈,乃是修真界远近闻名的一代小霸王;后来一则险些被狐狸硬刚,二来见证人世沧桑,反倒因祸得福,大彻大悟,从此远离修真界风雨,在家做了个真正的富贵闲人。
不对,应该是“富贵闲鸡”。
说是“闲”,其实他也在帮凌奚月经营家业,而且勤学苦练之后,竟然还颇有几分商业头脑。
因为他乐善好施,仗义疏财,在两百年后的今天,甚至有了个“凌大善人”的外号。
凌凤鸣的儿女半点不似他当年,被教养得敦厚温和,乖巧懂事,对凌奚月这位“二伯”也十分尊敬,从无荒唐逾矩之举。
如今,将他们放到任何地方,都是两只拿得出手的小黄鸡。
“伯父,我们为何要在前山等候”
小公子凌飞鸢仰起头,有些困惑地询问道,“方才我瞧见天狐一族的人,说是扶摇道君的朋友,直接往后山寻她去了。您不是她的朋友吗”
“”
凌奚月先是一怔,随即展眉微笑,俯下身来,和善可亲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因为,有人不太想看见我啊。”
“作为朋友,不打扰也是一种美德,待你们长大便会明白了。”
江雪声的确不想看见他。
事实上,与舒凫享受独处时光的时候,他一个人都不想看见。
然而遗憾的是,舒凫的朋友一向很多,而且不是每个都像凌奚月一样识相。
譬如这会儿,萧铁衣和叶书生就长驱直入,径直来到后山,与舒凫亲亲热热地碰了个头。
“铁衣,多日不见,你出落得越发俊了。当真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我都羡慕叶道友的福气。”
“哪里。舒凫你才是,自从做了掌门,越发有一代宗师的气魄,我见了也会心折。”
舒凫与这两位小伙伴一向交好,更何况她和萧铁衣同为女a,每回碰面,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多年过去,进阶元婴的萧铁衣仍旧如往常一般,白袍银甲,青丝高挽,飒爽英姿,让人直想高呼“姐姐睡我”。
只不过,在她袍角上不大惹眼的一处,静卧着小小一朵重瓣红莲,似乎是以工笔绘就。
“这个是书生为我画的。”
萧铁衣听舒凫问起,便提起袍角让她看个仔细,“他说我平日征战杀伐,身上难免沾染血气和怨气,莲有佛性,或许可以化解一二。”
她瞥了身旁一脸严肃、连连点头的叶书生一眼,有些为难地苦笑道
“就因为这个,他可没给我少做莲花。你瞧瞧,我这腰坠,还有发簪、刀彩全都是他的手笔。书生精于书画,雕工也好,做出来的物件样样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