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柳树被种植在宫墙外,细长纤柔的柳条随着风微微舞动。时节已近冬日,这些原本碧绿的柳叶将会慢慢发黄,过不了多久便会跟着萧肃的寒风从离落枝头委落在地。
昭华与安倍晴明贺茂保宪告别正打算返回淑景舍却被贺茂保宪叫住。
昭华回头看他脸上带着疑惑之色,见贺茂保宪问道“殿下的元服之礼听说已经准备妥当了”
早已筹备多年的元服之礼将会在下个月举行。桐壶帝为了昭华特意打开了储藏宫中奇珍异宝的谷仓院为宴会添置行当,并要求万事到位尽善尽美。当初身为皇长子的东宫其元服之礼也不及这次的隆重盛大。昭华的元服之礼尚未举行便已在贵族之间流传开来。可见桐壶帝对其的郑重珍视。
不过虽如此,昭华本人倒是很无所谓,反而还巴不得低调一些再低调一些。比起这些面子上的荣耀,他更愁弘徽殿女御以及右大臣会不会又盯上他,再无端搞些事情出来。即便已经降为臣籍脱离皇族,但弘徽殿女御他们还是对昭华敌意满满。大概,弘徽殿女御是把对于昭华生母桐壶更衣的恨加注在其子身上了。
对于贺茂保宪的问题,昭华持着扇子朝他略微点头。虽然桐壶帝与他提起过几次元服之礼的事情但是唯恐他说下去便又扯上娶亲之事,因而往往找个借口溜走的昭华并不知道的这次宴会究竟会如何开展。
原本早在昭华满十二岁的时候桐壶帝便提出元服之事,可生怕祸害别人家小姐姐的昭华硬是拖到了现在,而如今是拖不下去了。想到此处,昭华的眸光微抬看向站在贺茂保宪身后身穿白色狩衣的阴阳师,看他安静不语兀自风流的模样,最后还是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说与不说,他也曾在自己独处的时候对着闲静的庭院挣扎过,思考过。不过到了最后,他觉得还是没有必要去招惹安倍晴明。他曾记得安倍晴明是有妻子的。既然如此,这份痴心妄想收好便可。但是娶妻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如果桐壶帝硬是要逼他娶一位女子为妻,那昭华就打算去平安京外的寺庙当个和尚。
看贺茂保宪与安倍晴明皆未开口说话,昭华便侧过头略微笑了笑,也不知道这笑究竟是对这谁,又是为了什么。他对着身旁的侍从惟光说道“我们走吧。”惟光顺从地跟在源氏公子的身后。
此时天清气朗,淡蓝的天空泛着几缕洁白的云朵,秋意盎然却也挡不住浮现在这个季节特有的哀怨愁思。
双手垂落在身侧,扇子从昭华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他也没有知觉。直到身后的惟光捡起扇子朝昭华快步走去弯腰递给他的时候,昭华才反应过来。
见到那扇子正是当初安倍晴明赠予他的那一把,他抬起手想要去拿却又放下了手。
“回去便叫人收起来吧。”他对着惟光吩咐道。
跟在昭华身边已经有好几年的惟光诧异地看着他的主人。见到惟光这个模样,昭华倒是不禁有些好笑。
他看着惟光问道“你露出这个表情做什么”
惟光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殿下最喜欢的扇子吗为什么要叫人收起来”
跟随昭华多年的惟光深暗主人的喜好。
“都快入冬了,自然便用不到扇子了。”
“这”昭华说完惟光还拿着扇子发呆在思考昭华话中的含义,然而昭华已经走远。
回到淑景舍,入夜,漫天星光。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昭华起身点灯,突然拿出笔墨开始练字,到最后原本端正的楷书转化成了肆意的行书,直至后来他写了几句诗便放下笔,对着案几和烛火灯光又呆坐了一个时辰后,才昏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