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他,起身走了。
这样一拨拨地来人终究麻烦,还不知道下一次李秋水会送个什么人上来,我于是交代下去,让苏星河和函谷八友,会集他们门下弟子,将上缥缈峰的路设些机关暗井,让他们在山底下就望而却步。
苏星河应下来,他本就精通奇门遁甲,函谷八友也是各有所长,他们利用山下的松林做成了一个阵,人只要进来,不管怎么走都会自己走出去,此为第一层路障,若是还想往里走,上山的路就是各种陷阱,非但如此,缥缈峰本就地势险峻,临近山峰处凿出了足有数百米长的直坡,除非轻功绝顶,否则绝上不来。
他们花了半年的时间完成,在山下竖了个“碧落黄泉,到此勿入”的石碑,我知道了很满意。
石碑刻好之后,李秋水又来了。
她在山下,用内力传音道“师姐师姐,我已知道错了,我时日无多,你让我上去,见你一面好么”
她的声音仿佛苍老了许多,气息不稳“我已我已想通了,我不该为了那负心汉和你闹翻师姐,你几次饶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让我见见你好不好”
我和无崖子正在院中赏梅,我看向他,无崖子只是摇头,我便也没有理她。
李秋水喊了几声,声音就消失了,似乎已走了。
他们两人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无崖子辜负李秋水,李秋水害无崖子残废三十年,往日种种,不知情谊究竟能剩下几分。
我不信李秋水说她时日无多是真的,然而就在半月后,函谷八友向我报告,西夏皇太妃病逝,举国服丧。
我觉得有些不真实,他们又道“山下来了一队西夏人,已在松林里被困了许多次,仍往里走,领头的似乎是个公主,师伯祖,要不要我们去问一问。”
我点点头,他们便下山去,不多时上来告诉我,那领头的是西夏银川公主,说是奉她祖母皇太妃李秋水之命,扶棺归葬。
银川公主送上一份帛书,说是专门给我看的。我诸多顶级内功加身,早已不怕任何毒药,展开一看,那上面是几行字。
百年光阴,回头难顾。半生痴狂,半生虚妄。痛悔已矣,溘然辞去。姐妹情谊,来生再叙。
我让人把那行人带上来,银川公主一见到我,就跪下来,请求我准许将李秋水葬在逍遥子墓旁。
我看着那黑色的棺椁,让他们放下来,棺材还未钉死,我拂袖推开一角,果然是她。
我说不清心里到底有没有伤感,我去她昔日住过的房间,取了她曾用过的铜镜,木梳,放进棺里陪葬,无崖子也来了,他将自己的画放了进去。
那应该就是原著里他交给虚竹的那幅画,我没有看,合上棺盖,让西夏的人并函谷八友将棺木扶至逍遥子衣冠冢旁,找了个地方葬下了。
银川公主送葬完就回去了,自此以后,无崖子也不在宫里了,他整天坐在李秋水墓前,从日出坐到日暮,不说一句话。
他看着李秋水的墓,又像是没有看,不知在想什么,苏星河劝了几次都没有把他劝回来。我也去过,他仿佛已忘了我是谁,我说的话,他转眼就不记得了。
他曾为玉像痴迷颠倒,如今终于也为了李秋水的死而失魂了。
他这样,我也无可奈何,然后就在某一天,我去找他时,他坐在墓前,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息。
无崖子死去,打击最大的是苏星河,他将函谷八友遣下山,自己为无崖子守墓。
我历经几世,本以为自己已摆脱了对寂寞和孤独的恐惧,到这时,我也终于觉察到,它还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