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彩被带下去时,面色苍白如纸,不知是汗还是水汽汇成的水滴,凝在她的眉心额间,缓缓地淌下来。
霁摘星没有再看她,只小声对身旁的内侍说了句什么,内侍便十分恭敬地欠了欠身。
那个因媚上而僭越的宫女被拖下去时,有些狼狈。因为衣料轻薄,被打湿之后,更迎来了旁人鄙夷的目光。只是不过片刻,一个内侍走来,给她披上了一件深灰色外衫。
结彩扯住外衫的边缘,紧紧裹在自己身上,像汲取最后一点温暖般,啜泣出声。
令人不甚愉悦的插曲过后,忍辱负重又满心恼怒的溟灵陛下终于想起了他此行的正事了。
主寝殿中已经被宫侍布置妥当,那壶合卺酒也好好地待在它应有的位置上,散发着精心酿造许久后被细致取出的淳涩香气。
这和正式成婚那一日喝的合卺酒,当然也是不同的。更不易醉人,也没有助兴的功效,只是普通美酒,象征意味更重。
溟灵的帝君微微仰头,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情盯着灯烛之下的白玉酒壶和两只青瓷酒杯。他见到少年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壶柄,手腕微微一抬,清透的酒液便落进杯中,约有八分满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将第一杯递给了他。
霁摘星的指尖似乎有些发烫。
盛重灵有些怔怔地接住,又开始怀疑那只是自己因为过度紧张导致的错觉。
霁摘星已经满上了第二杯酒,他微微凑过来,手便要环上盛重灵的手臂。衣料摩擦间,少年身上极淡的那股香气也撞了过来,萦绕在鼻尖上。
他们似乎捱得太近,连盛重灵都察觉的到他身上的可怕热度,并且能清晰看见霁摘星微颤的眼睫。
少年似乎十分随性,动作也很随意。
于是盛重灵微微蹙眉,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霁摘星仰头利落饮尽一杯,酒液被那殷红的唇饮下,浸润出一点湿意。那原本便艷得夺目的唇,更似饮过鲜血般红艳暧昧。
“就这么喝么”盛重灵有些不好展现出来的低沉。
他来之前一度紧张或许还有些微期许。毕竟这般仪式,总是有些特殊含义在内。
盛重灵甚至想好了,在饮合卺酒前当说什么话。
黑发的美人这个时候显得有些迟钝和茫然,他看着眼前的帝君道“我以为溟灵的礼仪应当和大梁相差无几。”
盛重灵“确实无几。”
随他去吧。
溟灵帝君微微叹息。
“好好歇息。”盛重灵道。毕竟明日要做的事,还有许多。
离开栖星殿时,正逢凉风拂面,竟连溟灵帝君身旁跟着的内侍,都打了个寒颤。
这个时节,有冷风显然是极不寻常的。
盛重灵内力高,对外界冷暖感知便不如何敏锐。这时才发觉,栖星殿四处堆满了碎冰,生生将夏日的暑气压下许多,以至于夜间甚至显得有些冷了。
他方才到主寝当中,也注意到霁摘星住所似乎都开着小窗,消耗的碎冰也有许多。便吩咐栖星殿的宫侍将冰撤下去些,以免寒意太重、热气降得快会着凉。
底下女官依令去办了,又小心翼翼地禀告君王“只是寝殿内的不好撤,星君殿下说热得睡不着。”
这本该是没什么大碍的一句回禀,可是盛重灵很清楚霁摘星的武功底细和体质,这点不寻常对他而言是极为危险的讯号,脸色几乎瞬间便沉了下来。
玄色的衣袍翻飞,君王大步折回,速度极快。甚至无意间用上轻功步法,那些内侍们在转眼间,便失去了所护卫的帝王的身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