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果然明艳活泼。”甄嬛望着慧生的身影向长公主道,“四月十五是状元郎入殿谢恩的日子,长公主若是得空,不妨带着翁主去瞧一瞧。”
长公主此次回京,多半也是为了给承懿翁主招婿,自然心领神会,笑吟吟道“多谢皇贵妃挂怀。”说着侧头问玄凌,“说起这事,倒让孤想起乐安姐姐。”
玄凌听闻也是一笑,又见甄嬛故作懵懂不知,因道“那时朕尚年幼,你自然没听过。”言罢便将昔日乐安长公主与驸马张先令姻缘之事娓娓道来,又道“慧生若是也能如此,可又是一段佳话了。”
甄嬛想起那只缠住了甄珩的鸳鸯风筝,心觉一语成谶,做此孽缘。而玄凌笑语不可扫兴,因笑道“臣妾不怕长公主恼了,这未来的郡马无所谓容貌才学,头一条是要翁主喜欢才是佳话呢。可话又说回来,翁主到底年轻,到底是要长公主多费心,臣妾也可从旁协助,将翁主的姻缘安排得妥妥当当。”
甄嬛的话句句戳在长公主心上,身为母亲,她又怎么可能让女儿随随便便挑出一个郡马来她紧紧看着甄嬛,笑容丰艳似桃花,“有劳皇贵妃。”
两相领会,遂按下不表。
四月十五,状元郎入宫谢恩,甄嬛特地嘱咐了甄珩称病告假。真宁长公主带着承懿翁主,携一众宫嫔贵眷去往城楼,春光无限沉醉,恰如众人花靥耀耀,翠华摇摇,踏芳而去。
眉庄与甄嬛走在后头,笑着掩唇悄悄向她道“长公主哪里是去看状元郎,分明是要为翁主相看一位郡马爷呢。”
和敬夫人下颌轻轻一点,似是赞同眉庄的说法。甄嬛不好明言,只笑道“我可是费尽心思搭了花架子,也该众人抬轿才是。况且这样的美事咱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片刻就到了城楼上。四周静谧,天色碧蓝,日色如金,城楼下汉白玉大道笔直贯向数百米外的城门,只听得马蹄清脆落在汉白玉路上,历历可数。夹道种着无数青奈,风吹过,淡白的花瓣乱落如雨,满地都卧着温柔得能发出叹息的落花,绚烂似一匹锦毯华丽展开,吸引住城楼上众人期待而好奇的目光。
状元、榜眼、探花依次而过,尽是不如承懿翁主心意的,连带着长公主也忐忑不安。这三人入宫后是一众文臣,赤、紫、青、赭、乌五色官袍华彩斐然。众人看得倦了,已是意兴阑珊。正要转身离去,玉娆却见慧生只是站着不动,便去牵她,“翁主,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
日色淡淡的光辉照在慧生的半边脸上,纤长如鸦翅的睫毛忽闪着,露出几许痴惘神色。她举起团扇远远一指,问道“那人是谁”
金红色的日光像是熔化的碎金一样,照得满天深白云层格外的璀璨炫目,连天不断的广阔云彩生出一种安详的力量,叫人心思亦沉静下去。
团扇所指的尽头,有乱花轻扬如雾,一时迷茫了视线。待得落花沉醉,日色下有青年策马而来,清风掠起他天青色的官袍边角飞扬起来,他拂去肩上落花,在无边炫美的周遭景色中,显得格外温沉。
玉娆颇为意外,鬓边的青玉凤钗轻轻晃动淡雅的光晕,倒是甄嬛缓步上前,若有若无地望了一眼,代为答道“那是臣妾内侄甄宁遥。”甄宁遥便是日前升任司空的甄嬛伯父甄远辽长孙,今年二十岁,时为正六品兵部主事。
慧生缓缓垂下脸去,光影的炫目下,仿佛有淡淡玫色的花朵自她脸颊漫生。真宁长公主了然于胸,冲甄嬛轻轻一笑,故意走来拉过她的手道“既没有好的,便回去吧。”
慧生诺诺,眼角余光若有若无地瞥向城楼下的青年,而后者也似乎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