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传来的消息,因为芳若的缘故,甄嬛知晓了些许内情。太后晨起便觉不适,宣了刘太医请平安脉,并服用了此前皇后为奉承太后进上的丹药,不料午膳时分,太后忽呕血不止,大汗淋漓,竹息见事不妙连忙召太医院医术最好的温实初和卫临入宫,并遣人通知玄凌及甄嬛。玄凌到时,太后已口不能言、人事不知,只由温实初为其用参汤吊着命。
身为人子,玄凌自然侍奉在帷幕之内,皇后禁足又与太后病重有关,自然不被允许侍疾,甄嬛作为后妃之首率领正三品以上的妃嫔跪在外殿静候祈福。妃嫔或真心或假意地愁眉相对,窃窃私语,垂泣不止,颐宁宫中愁云惨雾,持续不绝。
“母后还好生生活着呢,你们哭哭啼啼地做什么”帐内忽然传来玄凌怒不可遏的声音。甄嬛闻之,遂道“皇上想是与太后还有话要说,臣妾等便退出内殿等候。”说着一扬脸,略略提了两分音量道“各宫妃嫔更要看好自己的帝姬与皇子,稚子年幼,若惊扰了太后,这个罪可不是由本宫来担当”
话音一落,个个如花似玉的妃嫔早已鸦雀无声,唯有悫妃面上隐隐有些不平。甄嬛知道她的心思,为免太后要见孙儿孙女,皇子帝姬们都一早在偏殿侯着,其中犹以皇长子予漓最为年长,已经十六岁,悫妃很希望能在玄凌面前卖弄一下予漓的孝心。
“皇上一人侍疾未免太过辛苦,不如让皇长子陪着皇上吧。”悫妃身随心动,不顾甄嬛的劝阻,拉着予漓到帷幕前道,“这孩子也是一番孝心,还请”
“出去”随着呵斥一起来的是迎面砸在悫妃脚下的药碗,悫妃唬了一跳,连忙脸色惨白地拉着皇长子唯唯诺诺地叩头道“皇上恕罪”
“悫妃听不懂莞贵妃的话么”玄凌声音凛然,冷冽如同最纯粹的冰,“在朕面前,悫妃尚且这般不知进退,失言犯上,平日行径可见一斑,李长。”一旁的李长忙应声“奴才在”,又听玄凌道“传旨,悫妃汤氏,冲撞朕躬,搅扰太后静养,无视贵妃,着降为从二品修容,禁足长春宫。皇长子暂由和敬夫人抚养。”
悫妃犹自不甘,正想说些什么,玄凌更冷更寒的声音已经传来“再有犯者,以大不敬之罪论处”
如此三言两语,已将悫妃如今该称汤修容安置了结。皇长子已经十六岁,自然不会将和敬夫人当成母亲一样敬重,但这孩子本心不坏,只是尊敬也就够了。待太后薨逝,皇后倒台,汤修容也再无翻身之日。
皇后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只有她才能成就予漓。没有她,皇长子确实能在汤修容膝下抚养,但以汤修容的才能,皇长子永远成不了皇太子。
几家欢喜几家愁,各宫妃嫔忙不迭地叩首称是,和敬夫人忧心忡忡地领旨谢恩,接受皇长子叩拜,汤修容则被李长带下去禁足,其余人各自退下。
天色仍旧阴恻恻的不见月光,甄嬛一出门就拉着眉庄到了僻静的亭子中,让流朱沐黛采月采星等人守在外围,不许任何人打扰,又叫槿汐看着颐宁宫里面的动静。
小允子在石桌上掌了烛火,甄嬛借着烛光打量着眉庄依旧温柔可亲的面容,轻轻一叹“姐姐是不是很奇怪,为何自己没有让人动手,太后却还是病危了”
眉庄微微一愣,半晌又苦涩一笑,道“我原知道的,此事瞒不过你。我虽然自负做得隐蔽,但你这个女中诸葛的才智,我还是知道的。”
甄嬛拔下发间的银簪子,一点点剔着烛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