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顾盼生色,笑容亦欢愉“四郎画就,四郎取名,很风雅呢。”
玄凌也是欢喜自得之色,就着甄嬛方才用过的杯子饮了一口,道“那就命你念一句带梨花的诗来助兴吧。”
甄嬛凝视窗外梨花满地,一眼看见壁上信手画就的海棠春睡图,未及多想,信口拈来一句“斜髻娇娥夜卧迟,梨花风静鸟栖枝。”
“此刻是白日,也无月色,不合情境了。”玄凌又取了一只杯子递与甄嬛,挽手伸过,以交杯合卺酒的姿势一同饮下。
锦帘纱幕半垂半卷,正对着窗外洁白月光一般的梨花,点点繁花与柳絮轻绵无声地纠缠飞舞。甄嬛轻轻伏在玄凌膝上,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深宫寂寂,她只能从孤单寂寞里寻找这样恬静欢好的时光。
尽管不完美也足够了。她要的从来就不是完美,她要的是牡丹王座上的那个位置。
四月十二日是甄嬛的生辰,自玄凌要为她庆生的消息借由皇后之口传出,未央宫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破,尊贵如皇后,卑微至最末等的更衣,无一不亲自来贺并送上厚礼。皙华夫人固然与她不和,这点面子上的往来也是做得工夫十足,连宫中服侍的尚宫、内监,也辗转通过柔仪殿中宫人来逢迎。
后宫之人最擅长捧高踩低,趋奉得宠之人,甄嬛入宫不过两年,如今就居昭仪尊位,又有子嗣傍身,自然风光无限。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大抵如是。
这样迎来送往,含笑应对不免觉得乏闷劳累,好在予沐满月礼已过,甄嬛便约上去太液池泛舟散心,总算疏散了心中烦闷。眉庄还笑她,越来越像方顺仪了。
生辰前一日,玄凌特意亲自领了贺礼来,李长依次唱到金屑组文茵一铺,五色同心大结一盘,鸳鸯万金锦一疋,枕前不夜珠一枚,含香绿毛狸藉一铺,龙香握鱼二首,精金筘环四指,若亡绛绡单衣一袭,香文罗手藉三幅,碧玉膏奁一盒。各色时新宫缎各八匹,各色异域进贡小玩意一。
甄嬛两世加起来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这点子深沉还有,不过看在玄凌一脸“求表扬求夸奖”的份儿上还是给面子地弯了眉眼,面色绯红地笑道“四郎荣宠,胜在用心,嬛嬛永志不忘。”
反正都是浮于表面的话。玄凌这个皇帝金口玉言的永志不忘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她的话更加不值一提了。况且这么多从未见过的珍贵之物照耀得宫室莹亮如白昼,是个女人也会开心,无关风月。
玄凌见了欣喜道“朕很久以前读飞燕外传,很好奇成帝是否真赐给飞燕这些宝物,朕想成帝给得起飞燕的,朕必定也给得起你。所以命人去搜罗了来,只为博卿一笑。”
甄嬛想起初承恩宠那晚与玄凌关于汉成帝的谈论,俏然道“这些东西的名字臣妾只以为是杂记上史家杜撰的,难为四郎费心寻了来。”
玄凌只是笑,将绛绡单衣披在甄嬛身上,含情脉脉道“明日就穿这个,必然倾倒众生。”
银紫色凤尾图案的绛绡单衣,一尾一尾的翎毛,在日光下幽幽闪烁着孔雀蓝的光泽。光泽幽暗,然而在日光下,必也夺目。甄嬛轻笑出声“何必倾倒众生,嬛嬛不贪心,只愿倾倒四郎一人而已。”
玄凌配合地佯装绝倒之状,大笑道“朕已为你倾倒。”
到了夜间清点各宫各府送来的贺礼,槿汐一一捡择禀报。许是因为并无过多交集,玄清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只送了一坛自制的桂花酒,大概是那日她送桂花酒与边关将士的缘故吧。
甄嬛一笑了之,这样倒也好,她可不想多一个温实初。
生辰的筵席开在上林苑的重华殿,此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