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嘲讽着,意欢不屑着,颖妃轻视着,连一向安分守己的纯贵妃都附和着,只有如懿轻嗅着鼻尖隐隐的沙枣花香气,对着皇帝和颜悦色“兆惠将军这般大张其事地将人带回来,必定不是寻常女子。便是为着安抚寒部子民,皇上见一见也无妨。”
话落那一刻,一道灼灼日光横绝殿内,而寒香见,就自那目眩神迷的光影里静静走出,旁若无人。她雪色的裙抉翩然如烟,像一株雪莲,清澈纯然,绽放在冰雪山巅。那种眩目夺神的风仪,美得惊心动魄。
当年意欢进宫,六宫失色,尚且有一个金玉妍可以相争。而如今,她清晰无误地听到整个紫禁城发出了一丝沉重的叹息。她再明白不过,那是所有后宫女子的自知之明和对未卜前程的哀叹。
一朝惊鸿翩然落,寒影皎皎香见欢。魏嬿婉绝望了,意欢惊愕了,颖妃失神了,纯贵妃近乎失态,海兰似乎有所准备,望着如懿的眼神无比悲伤,那是对于如懿未来的忧心忡忡。此刻她们总算明白了寒香见的美丽,却来不及了。
皇帝亦是如此。
瞠目结舌,是他唯一的神态。唯有喉结的鼓动,暗示着他狂热而绝对的欲望。
兆惠是如何得意洋洋地介绍,太后是如何不安地念佛,后宫妃嫔是如何地自惭形秽,显然都未入了皇帝的耳。
而如懿的目光极淡泊,是波澜不兴的古井,平静地映出寒香见的绝世姿容。她轻挥着手中一柄象牙镂花苏绣扇,牵动明黄色流苏徐徐摇曳,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她赤红色刻丝牡丹双蝶的袖口“难为了兆惠将军将寒氏护送过来。本来寒部台吉之女若能入宫为妃是最好,但兆惠将军说寒氏已有婚约,那便是未亡人之身了,入宫是否妥当,还是皇上与太后做主吧。”
众人听了言语机锋,纷纷看向皇帝与太后。皇帝刚想说什么,便看太后数着手中拇指大的十八子粉翠碧玺念珠,沉声道“哀家记得,昔年皇帝的堂兄,怡贤亲王的嫡长子弘暾贝勒与富察氏有婚约,但贝勒未婚而卒。富察氏闻之大恸,截发诣王邸请持服,后终得先帝下旨为贝勒福晋,过门守节,以彰节女之厚报。”
拿先帝的话来压人,兆惠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皇帝仍然痴痴地望着寒香见,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太后说了什么,喃喃道“兆惠说,你会跳舞”
这一句话,便是湮灭了所有人仅剩的一丝丝希望,随后那一支剑舞,与其说是以一舞平息干戈,更不如说是让皇帝更加坚定了收她入宫之心。如懿毫不怀疑,若是此刻中宫空置,皇帝会生出立她为后之心也未可知。
便如,那年太液池边初遇,周玄凌眼中的朱柔则。
收刀纳剑,风平浪静。太后本想给寒香见一个固山格格或多罗格格的名位,或是给个诰封,加以厚待安抚之后再送回本部,如此两下安然。怎料皇帝心急火燎地打断了她,似下了极大的决心道“寒部事宜,朕有许多不明之处。毓瑚,你将寒香见带入承乾宫,朕会细细问明。”
意欢惊得失色,又不敢看皇帝,只得低着头绞着绢子,压抑喉头即将涌出的咳嗽。忻妃求助似地望着如懿,怀孕的魏嬿婉又惊又怒,只不敢露了神色,少不得死死按捺住。太后想要说什么,嘴唇微张,但还是忍住了,默默数着念珠不语。而其余嫔妃,无不色变,默叹。
回天无力。
如懿摇了摇头,只叹事终难转圜,遂稳稳站起,屈身道“皇上,臣妾忝居皇后之位,不敢不多说一句,承乾宫乃六宫之地,不宜外命妇擅居。若皇上有心收纳寒氏,则需先有册封,才合规矩。”
皇帝一摆手,收起眼底汪洋般的迷恋,口角决断如锋,将众人的疑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