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几欲迸裂的青筋显示了皇帝愈燃愈烈的怒气“荒谬孝贤皇后是元后,她的灵前自有朕所有的皇子公主去祭祀供奉。再者,如今永珹的额娘是婉嫔,哪里轮得到你置喙出继之事”皇帝气得目毗尽裂,“朕宠爱你多年,如今想来当真觉得恶心你说李朝王爷没错,好,那你嫁入宝亲王府之前与李朝王爷是什么关系,入宫之后又是怎样与他暗通款曲、私相授受,嘉嫔,你敢说吗”
恍如被利剑戳穿了身体,嘉嫔像一个被风吹落的稻草人,顿时瘫倒在地“臣妾臣妾冤枉臣妾与王爷是表兄妹,王爷是李朝人,不懂礼数,对臣妾的称呼或有不妥之处,但断无私情皇上求您相信臣妾”
“皇上,李朝一向遵守儒法,男女之防比咱们满人还要严苛,嘉嫔说李朝王爷不懂礼数,臣妾实在不能理解。”如懿屈膝颔首,端着皇后的持重恭肃,“嘉嫔言行失德,秽乱后宫,是臣妾管教无方。然此事涉及李朝王爷,还请皇上做主。”
一个“秽乱后宫”的绿帽子扣下来,皇帝目眦尽裂,脸上的肌肉悚然抽搐,暴怒不已。他一把揪住嘉嫔的头发将她拖倒在地,眼里沁出鲜红的血丝,神色骇人“贝戋人自己不过是一件贡品,竟敢背叛朕”
嘉嫔像是不可置信,茫然地睁大了眼,睁得几乎要裂开一般,喃喃道“贡品皇上,您说什么贡品,是臣妾听错了,是不是”
皇帝冷冷地踢开她抱着自己双腿的手,像踢开一块残破的抹布,嫌恶地将一串红玛瑙手钏摔在地上,冷冷道“那贼子真是一心念着你,连他父王的爱物都送给你可惜,当年他也就像送这串玛瑙一样,把你这个贡品送来给朕”
须臾的静默,静得如死亡一般。
一声凄厉的呼号最后划破了这静默,如同泣血的杜鹃一般,耗尽心力,悲鸣不已。
皇帝的言语失去了所有的温情与顾念,揭破了所有事实与真相,冰得疹人“李玉,传旨六宫。嘉嫔忤逆犯上,觊觎太子之位,着贬为庶人,打入冷宫,非死不得出”皇帝再未看玉妍一眼,以决绝的姿态背身道“李玉即刻送她回京城,朕再不想见她”
金氏突如其来地被贬为庶人,是太后与随行嫔妃都始料未及的。然而就在她事发当日,一件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同时传来颇得恩宠的庆嫔于月事期间喝下了玫嫔送去的牛膝草乌汤,血崩不止,下红如注,虽救回了一条性命,但此生再不能有孕了。
皇帝本就因金氏之事心情不佳,初初听闻更是雷霆之怒。还不等皇帝下旨处置,便传来玫嫔悬梁自缢未遂的消息,幸而她的侍女俗云发现得早。俗云还在玫嫔房间里找到一封遗书,上面写着金氏以她家人性命威胁她谋害庆嫔,不料金氏被贬时庆嫔已经喝下了牛膝草,她不堪内心煎熬,决计自戕谢罪。遗书之中,还提了些许当年自己与仪嫔的孩子被害,也有金氏的参与。
虽说皇帝也知道庆嫔是太后的棋子,想利用玫嫔下手,只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一番波折,他更没想到,金氏会在背后做了这么些阴毒之事,而他却浑然不知。他转念一想,既然已借了玫嫔的手,又让金氏成了幕后黑手,反而更能给太后一个绝佳理由。
因此上,皇帝下旨,念她也是受人所威胁,伺候皇帝多年,又有过一个孩子的份儿上,降为答应,发落去热河行宫终老,永不得回宫。末了,还说这是为着太后六十大寿,给太后积福,足足是要膈应死了人。
出了一趟宫,便发落了两个嫔妃,绝孕了一个嫔妃,皇帝与太后再没有心情四处游玩,成日里在御船上闷着。四月过江宁后,御驾便沿运河北上,从陆路到泰安,又到泰山岳庙敬香,五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