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如懿毫不在意,反正她也不指望能让高贵妃明白满军旗大族在朝廷上的利害瓜葛,更不想搬出年羹尧的例子让她学会收敛。毕竟人家年羹尧战功赫赫,她家阿玛高斌有什么不就是得了阿箬阿玛桂铎留下的治水书照葫芦画瓢么,算什么本事
这一回如懿是有封号的贵妃,海兰是与嘉贵人平起平坐的愉贵人,高贵妃她们自然占不到什么便宜。而皇后那里,左不过是拿精简衣饰来立立威,顺便彪炳自己的简朴贤德罢了。如懿无可无不可,只听嘉贵人在那儿打了会儿机锋,自己不过顺从而已。
当真也是无聊,是而如懿劝住了纯嫔,没让她去讨皇后的没趣儿,从皇后出来也邀了她去翊坤宫闲谈。纯嫔与她的交情虽然不比海兰,但有了最近这两件事的恩惠,自然对如懿多了几分亲近。于是,纯嫔正式加入如懿一派。
眼下后宫人少,时局未明,不过潜邸的老人儿已经自顾自分成了皇后与娴贵妃两派,彼此只维持着表面的情意。再者,便是如婉答应这样的,自己孤零零没有存在感地活着,与死了并无什么分别。
皇帝刚刚登基,进后宫的日子并不多。每日敬事房递了牌子上去,三四日才翻一个绿头牌,先是皇后,然后是如懿,再就是高贵妃,纯嫔,仿佛是按着位次来的。而她并不能侍寝,所以皇帝来得时候,多半是就近宿在海兰处。
宫中的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长,连重重金色的兽脊,也是镇压着满宫女人的怨思的。海兰深刻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对皇帝也不像是在潜邸时那样不加兜揽。时间长了,皇帝便也格外喜欢她的懂事文静,恩宠渐渐多了起来,三不五时地也会有赏赐。
可是海兰永远不在意。若说她眼底心里真的有什么人,那满满的都是如懿了。
这一夜晚来风急,连翊坤宫院中的几色菊花也被吹落了满地花瓣堆积。京城的天气,过了十月中旬,便是一日比一日更冷了。如懿怀孕已经五个多月了,用毕晚膳,便换了燕居的雅青色绸绣枝五瓣梅纹衬衣,浓淡得宜的青色平纹暗花春绸上,只银线纳绣疏疏几枝浅绛色折枝五瓣梅花,每朵梅花的蕊上皆绣着米粒大的粉白米珠,衬着挽起的青丝间碧玺梅花钿映着烛火幽亮一闪。地下新添了几个暖炉,皆装了上等的银屑炭,燃起来颇有松枝清气,让她害喜严重的身子舒坦不少。
如懿捧了一卷宫词斜倚在暖阁的榻上,听着窗外风声呜咽如诉,眼中便有些倦涩。她迷蒙地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仿佛回了前世的柔仪殿,忽然手中一空,握在手里的书卷似是被谁抽走了。她如在梦中,嗔怪道“四郎怎么总是这样”
脸上似是被谁呵了一口气,她一惊,蓦然睁开眼,却见皇帝笑吟吟地俯在身前,晃晃手里的书道“你怎么知道是朕来了唔,四郎,原来你在梦里都是这样唤朕的”
脊背陡然升起一丝阴寒,如懿忙起身福了福,平生第一次庆幸他们都排行第四,“皇上来了外面也不通传一声,专是来看臣妾的笑话呢。”她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撒娇的意味,而不露一分颤抖。
皇帝笑着搓了搓手在榻上坐下,取过紫檀小桌上的茶水就要喝。如懿忙拦下道“这茶都凉了,臣妾给皇上换杯热的吧。”说着便转身去唤移筝,将小厨房温着的茯苓汤进了上来,“皇上且喝些,暖暖身子。”
皇帝依言接过喝了一口,方道“朕本来是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内务府的人晌午来回话,说明日怕是要大寒,太后年纪大了受不住冷,朕去请安的时候就看看,让内务府的人赶紧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