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他以为是梦。
扭头看去,火堆的光被风雪吹得微摇,这是雪山顶一处背风之地。
他一眼越过火堆锁定那个人,她坐在火堆后,橘黄色的光映了满脸,轮廓模糊,静坐修炼。
静得仿佛能被整个世界遗忘。
“主上”
开口,沙哑如刀割。
顾九命抬眼结束修炼“怎么回事”
他静默良久,翻身坐起,一声不吭。
“他们说你是白眼狼。”
“不是。”他立刻反驳,满目疏离,在寒风中更觉冷漠。
有些话难以启齿,此时的主上还太小。
“你吞了我的血,为什么”顾九命打量他。
他浑身紧绷,换下了三清派的蓝袍,变成一身黑色劲装,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如竹如松。
这个打扮她曾见过,在萧千易的记忆中。
他是她男宠时。
“没有为什么。”
“你又不是鬼,吞我的血毫无益处,只有害处。”
“误服。”
顾九命瞥去一眼,似乎看透了他“你在撒谎。”
一阵沉默,气氛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你会死。”
封嘉赐嘴角荡开一抹自嘲“人都会死,修士也会,妄图长生并无意义。”
“所以你吞我的血是想自杀”
“我死不了,我有本命法宝护体。”
“你在等我”
顾九命换了个肆意的坐姿,一手支在曲起的膝盖上,一腿随意一搁。
毫无少女的扭捏羞涩。
她随手抛进干柴,让火烧得更烈,她主动换了个话题。
“是。”
“我不打算要追随者。”
她险些把“我不打算要男宠”脱口而出,艰难刹住,转了话锋。
封嘉赐静望着她“并肩而立”
火堆啪地轻响,他很坚定。
又道“或许是一棵能遮风挡雨的大树”
“可惜我不是菟丝花。”顾九命打断他。
风骨清清,一字一句如石子滚落绝壁,带出经久不息的回声。
“要做,我也是做天际翱翔的鹰,鹰栖息于危崖,你可曾见过鹰睡在树下”
她的世界很广很浩瀚,或许别的女子会渴望安稳,但她不会。
封嘉赐静默无声地抬眼。
“你该休息,蛟珠借你,可以镇压阴煞之气。”
顾九命把蛟珠抛入他怀里,重新闭上眼睛修炼,数个周天,她沉溺在修炼的快感中。
封嘉赐捏着蛟珠,目光淡淡。
他似乎并不奇怪顾九命会这样回答。
起身来到崖边,他凝望着暗沉的深渊,狂风骤乱,万千思绪。
他确实不该妄想把她纳入羽翼之下,前世他便做不到,为何这世便以为他能做到
还不够强,他想。
只有更强大,才能助她护她。
漫天星河,亮如白昼。
前世,她捡走只剩绝望的他,从此,他的生活里只有主上。
想到他的那个师尊,面如寒霜。
她以三分之一灵脉换下年幼时的他,嘴里说是因为他天生纯阳剑骨,可到头来却这么用他这个纯阳剑骨
她对他从来就不是寄予厚望,而是有利可图。
何其讽刺。
作者有话要说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
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咏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