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越翻到底下,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越多。
比方说一个早已风化了的蟹壳,包在莫与争的朔雪校服里也不知道是怎么跑进去的。
把蟹壳丢出去,莫与争才从衣柜底找到一双做工粗糙的草鞋。
他把头发扎起来,带着草帽,穿了一身灰扑扑的麻衣,又把厨房里烧火用的棍子别在腰上,才满意地出了家门。
青岩山自从隐匿了莫与争的那一方小院子以后就变得又高又险,山上山下温差极大,如今这个时节,山上的桃花还都只是刚刚打了几个花苞。
莫与争方才在那桃树下见着自家崽儿春风满面,头顶上粉云如簇,压的桃枝垂落至地面。
啧啧。
怕不是红鸾星动了。
虽说莫与争不爱出门,但他还是很乐意去瞧瞧未来儿媳妇长什么模样的。
念头这么一转,他又想起来,见云的媳妇儿都还没见过呢。
听说还生了两个孩儿
这么说自己已经当爷爷了
莫与争一捶掌心。
该给孙儿们准备什么见面礼比较好呢
他发散着思维,不知不觉又走到山腰。
观月正把黑鹰按在地上薅他的尾巴毛。
莫与争看了一眼默默选择绕开他们。
他一转身,没走出几步,就被姒寅的一个跪拜大礼堵在路上。
“大人。”他目光灼灼,莫与争竟然从他姒寅眼里看出了几分激动之外的孺慕之情。
见了鬼了。
莫与争揉捏眉心。
方才并非他“慧眼如炬”真的从姒寅那双死鱼眼里看出了他异常复杂的情绪变化,而是莫与争的姑且可以称之为“神识”的东西,近日来愈发不受控制。
面对同为非人说起来有点难过,怎么自己一觉醒来就不是人了呢的红椒几个,莫与争自身的“异常”之处还不是那么的明显,可一旦他面对着自家这几个崽儿以外的生物,就能明显感觉到一种,自己跟他们根本不存在于同一个次元的异样感。
很多时候,他们对于莫与争来说就是一副摊开了的画卷,一眼就能看尽一生。
是以,他得尽力收敛控制,才能不随随便便把某个人的过去未来翻个底朝天,然而在这一道上,没有师父能为他授业解惑,莫与争走得格外艰难。
如姒寅这般,被天道神祇所眷顾的人类,寿命也格外绵长,长到莫与争都懒得去看,只消一眼就能把他弄得头晕眼花。
“你在此作甚”莫与争问姒寅。
姒寅嘻嘻笑道:“今早起来,我就看见自己头顶上一片青云笼罩,我随青云来此,果不其然就见着了大人您呐。”
莫与争往他空荡荡的脑袋上方看了一眼,心说这傻孩子莫不是绿云罩顶。
“不知大人欲往何处,姒寅为大人带路可好”他又一脸谄媚地上前,“我族王城一屋一舍都是我设计规划,建造出来的,不是夸嘴,我敢说天下间没有谁能比我更熟悉她了。”
“我与他人早有约定。”莫与争表示了拒绝。
姒寅双眼一亮:“可是佳人”
莫与争看了他一眼,视线平平划开:“是吾家幼子。”
姒寅面皮一白,打个哈哈说:“啊,哈哈原是天帝降临我先回去准备燔柴祭品,迎接天帝大驾”他说着就想开溜。
莫与争挥手将他定在原地。
“人王亲自前去拜见,更显诚心。”莫与争不由分说地提着姒寅的后领往那棵桃树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