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从大唐的深谷小院里,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异世的人中, 尚还清醒着的只剩下他一个了。
漫天风雪,寂静无声的小院之中。
莫与争睁开双眼, 疑惑地勾过垂在身后的长发, 隐约记得自己已经成了一颗干干巴巴的老橘子,脑袋也没能逃脱变秃的命运;他疑惑地抬起变得年轻柔韧的双手, 拍了一下脸颊。
他拧起眉头翻身下床,床边摆着他常穿的木屐,纹路已经被磨得非常光滑,紧紧贴合着他的脚底。
镜子里的男人年轻貌美,因时光与伤痛而干枯的躯体也重新变得丰盈。
“啾啾啾。”
“这是什么呀啾”
“不知道呢啾”
肥嘟嘟圆滚滚的鸟儿落在小院的篱笆上, 挤在一起用黝黑的豆豆眼看着愣在打开的房门口的男人。
“啾看是人人出来了”
莫与争感觉这样的景象似乎有些熟悉, 却又不知道这股熟悉从何而来。
他眼神发直地把门关上“我这是快死了所以出现幻觉了吗”
他背靠着合上的房门缓缓滑落。
不是这样的。
莫与争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记忆缓缓复苏。
他痛苦地抓住了头发。
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也是最先遇到了这一堆毛球球。
除了八卦聒噪的鹦鹉之外,众人都从没见过能口吐人言的鸟雀,那个断了腿天天给柠檬树浇水的唐门好奇地想抓一只下来看看能不能涮火锅, 差点儿被突然合体变成巨大怪鸟的十目鸟一爪子直接送走。
莫与争站起来走到卧室从枕头底下摸出渊微指玄。
片刻过后,生长着数只大小不一的眼珠的怪鸟被劈成碎片,腥臭的血液让莫与争胸口一阵翻腾,他猛地跪倒, 握剑的手上皮肤绷裂,血肉脱落露出森白的骨骸。
太脆弱了。
莫与争勉勉强强用剑支撑着站起来,被时光反复拉扯的身躯变得过于脆弱, 他想自己大概需要一个能照顾着他度过这段虚弱期的人,可一道前来的同伴们已经没剩几个,他们陷入沉睡,不知何时才能苏醒亦或是在漫长的沉睡之中就这么消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
“外来者。”
属于孩子的稚嫩双足停在莫与争身前。
他抬起头看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孩子,茫茫雪原之中不见他有半分畏寒的迹象,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上萦绕着错乱怪异的时光之力的男人,这个男人几乎快要变成一具骷髅。
“这次又是什么”
每一次重启,莫与争所遇到的生物都是不一样的,要不是每一次都是这么一片雪原,每一次都能看见常常停在他家篱笆上边的十目鸟,莫与争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跨越了十几个不同的世界,从此再也找不到回家的道路。
“我是天道。”那个孩子这么回答他。
然后他问莫与争“你从哪儿来”
“我不记得了。”莫与争的双眼也已经溃烂,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天道大概不知道直接把手放在一个人剥去了皮肤的血肉上是会很疼的,莫与争想或许自己这么死了也好,但如果连他也没法再支撑下去,那又能指望谁来带他们回家呢
“你脑子里是不是有很多东西”天道平缓的语气忽然带上三分惊喜。
这个孩子模样的世界的主人欢欣不已“你来帮我把这个世界搭建完善,我就救你,让你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