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须得写十七万六千八百一十四张。”他很滑稽地看着魏殳,捻着胡子,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这位公子,您这辈子写得完么”
魏殳敛下眸子,盯着算盘上的金珠。春风拂起花笺,发出唰啦的细响,仿佛也在嘲他少不经事,不识抬举。
不能用来杀敌饮血的剑,终究不过一样寻常摆设罢了。是他对不起饮冰。魏殳冷着脸,将金算盘轻轻推回去
“说了不卖。”
鼎泰号从不迫人做生意,这是老东家立下的规矩。胖掌柜也不是第一回认识魏殳,见识过他的臭脾气。老板将算珠归零,可有可无地耸了耸肩。
身为临江分号的大掌柜,他见过的风浪多了去了。多少人信誓旦旦不容铜臭玷污的传家珍宝,到头来还不是迫于生计求爷爷告奶奶地贱卖出去。魏殳今日将这一斛珍珠一口回绝,等往日再想卖的时候,恐怕拿不到这个好价钱了。
胖掌柜有的是耐心。他慢吞吞地点数了碎钱,招呼伙计取了价值相当的剑鞘来“合计二十两银子。说来也巧,前几天有人卖了柄崖柏剑鞘,鞘里的剑倒是已折断了。柏木阳气大,说不定能遮一遮你这剑的煞气。”
那精明的商人转眼变得热情亲切,魏殳正疑惑间,却听那掌柜的嘿然一笑“公子日后若改了主意,可要记得这份人情,将这好剑卖我鼎泰号呀。”
太阳已经偏西,魏殳路过春长巷,慢悠悠地往回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忽然,一阵铜铎声从背后响起,魏殳漫不经心地往回一看,原来是青牛载着的一顶竹车。他随意向墙边让了让,竹车辚辚驶过,却不知里面坐着的主人是谁。
晚风拂过车帘,牛车已前去了。魏殳只隐约看见帘内车主人端坐如玉山的侧影。竹帘轻轻落下,回旋在春长巷的,只有一阵幽缈到几近于无的香气。
春风刹那凝噎了。
魏殳蓦地攥紧了拳,微微颤抖,似乎连魂魄都在呐喊。饮冰裹在旧布里,仿佛舔舐着背上的陈伤,在嘤嗡铮鸣。凛冽的寒风透过冷剑,撕咬着那片丑恶的疮疤,冻彻他的脊梁。
白日里和曹老赖谈笑如常,魏殳甚至以为,自己已将往事淡忘了。可当这香气重新从深埋的记忆里窜出,他只觉得滔天的恨意席卷而来,几乎想要当街拔剑
那是优昙婆罗的香气,他这辈子都不会忘刹那风流和纸醉金迷都是假的,那分明是硝烟,是血与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