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恪。”
那少年沉默了,温恪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片刻后,他轻叹一声,随意从桃树上折下一段花枝,横在身前,长揖回礼
“魏殳。”
二人约定点到即止。
温恪弯起唇角,短刀出鞘,湛湛寒光挟着春风朝魏殳攻去。
“哥哥小心”
魏殳长睫微动,斜身移步,从容不迫地闪身避过。接连数招,手中的花枝一动未动,他像看小孩玩闹似的微微一笑,如信步闲庭,游刃有余。
温恪有些着恼,他平时不大学功课,在这些旁门左道上很费了一番功夫。如今这功夫使来,竟摸不着魏殳一片衣角,心下不免有些焦躁,决意全力出击。
他忽然虚晃一招,一转攻势,刀锋后折,冷利的刃尖险险贴着那人面颊刺去。魏殳眉心一蹙,弹指相击,只听嗡的一声清越激鸣,锋刃右偏半寸,削下一缕墨发。
乌发缱绻地缠在利刃上,轻轻抚过温恪握刀的手。
他愣怔一瞬,却见对方手挽桃枝,抖出一朵剑花,挟春雷之势劈刺过来。魏殳冷声道
“与人交手,还敢分心。”
那雷霆万钧的一朵桃花刺到目前,却只轻轻一荡,似有若无地点到温恪眉心。一片浅樱色的花瓣回旋飘飞,小郎君惊讶地看着魏殳,心底有些什么被那温柔的一剑触动了。他空着的一只手迫切地循着花枝追去,却见对方后撤一步,游鱼一样从指间滑走。
温小郎君觉得自己像遭了戏耍的良家女子,一团火焰从胸臆燃起。
他紧紧盯着魏殳的眼睛,将短刀横在胸前,左膝一矮,曲肘竖肱。凛凛刀光过处,腾起一片银辉,刃上一点寒光向魏殳眉睫照去。
魏殳拢起云袖,如一只振翅白鹤飘然跃起,将咄咄逼人的刀光悉数化解。他微微皱眉,却见温恪狡黠一笑,忽然右手拍出刀刃,冷锋过处,嗤地削下一片衣袖。刀锋去势暂缓,那人身形一晃,却已将刀柄接至左手中。
温恪换了左手刀,使起来反倒更加顺畅。
魏殳心下赞许,面上却不露分毫。他纵身后掠数步,温恪不依不饶地缠上来。魏殳雪色的腕子自褴褛的袖口探出,是很刺目的白色。东风拂起他的袍裾,温恪只见一枚玲珑剔透的玉坠在那层叠的烟青色中一闪,流动着莹润的光华。
温恪有些好奇,玩心大起,他攻势一变,向那枚坠子袭去。果然,魏殳脸色一冷,桃枝随后下压,花叶纷飞,见招拆招,护着那件东西。温恪挑眉,手腕一沉,贴着魏殳腰间滑去,拂开堆叠的衣摆,隐约瞥见坠子上“澡雪”二字,背面似乎有张图画。
他刚想细瞧,那桃枝却陡然朝自己双目扫来,几片带露的花瓣迷了他的眼。温恪长眉一凝,刚想撤步,手下却失了准头,只听一声裂帛的微响,他转眼再看时,那枚坠子已被割落在地。
魏殳似乎愣怔了。桃花落在地上,他呆呆地望着那枚坠子。玉色凝在污泥地中,沾染了不少尘灰。他犹疑了一瞬,温恪却先动了。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抢身去夺。
两人指尖甫一擦过,温恪眨了眨眼,轻轻勾了一下魏殳的手心。那人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去,坠子便顺理成章地落到温恪掌中。烟青色的流苏线堕下来,他得意地将坠子晃了晃,才发现“澡雪”的背面,竟雕着一只振翅白鹤。
温恪愉快地微笑着。都说物肖主人形,古人诚不我欺。
魏殳从未见过如此厚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