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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波同醉眼流(上)(1/3)
    鼎泰号当铺老板庞百万远远地看见温恪来了,赶忙搁下波斯水烟, 整了整衣冠, 从柜后走出,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小郎君安好。您这是又要订花笺子我看您旬月不曾来, 还当您忘了这茬呢。”
    庞百万满面红光,大约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正月十五天, 大鱼大肉地吃下来, 这胖掌柜水桶似的腰围又涨了一圈, 青缘金钱革带颇有些滑稽地箍在腰上, 隔着厚厚的秋香锦袄, 勒出一叠滚圆的肚腩。
    “小郎君, 您请上座。赵甲, 上茶”
    温恪撩起袍摆, 走入堂中。鼎泰当铺最显眼的铺面上, 摆了一盒盒包装精美的香料, 香盒上贴了各色的小签, 好看极了。
    一位幕离遮面的贵家小姐由侍女搀扶着从后堂出来,莲步轻移间,带起阵阵香雾。
    温恪皱了皱眉, 那姑娘走得近了, 幕离下的素纱微微一曳,她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轻轻“啊”了一声,纤纤素手中捧着的小匣竟端不住似的, 阔落一声摔在地上。
    “小姐”
    木匣子在鼎泰号铺地的方砖上摔裂开来,一团裹在白雪缎中的黧黑木片滚落出来。
    鼎泰号的伙计大惊失色,连忙跑来赔罪。伙计刚想伸手拾起木片,竟被那戴着幕离的羸弱少女狠狠甩了一巴掌。
    “放开,我自己来。”
    那姑娘颤巍巍矮身去拾,随侍的丫鬟见她一身颦态,连忙劝道“小姐,这东西交与奴婢来拿吧。”
    “不不要。我的,是我的。”
    这一对奇怪的主仆跌跌撞撞出了门去,庞百万见怪不怪地向温恪赔了笑脸。那摔裂木匣里的东西状似平平无奇,但温恪却认得,那分明是鼎泰号带了“仿”字的优昙婆罗。
    “这香有许多人用吗”
    “回小郎君的话,这优昙婆罗妙不可言,一向是我鼎泰号的金字招牌。”
    温恪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二人上了马车,不置可否。庞百万引他在内堂落了座,伙计赵甲沏上一壶荆溪牡丹红。温恪却摆摆手,直截了当道
    “我还有事,不多留了。”他将怀中的紫檀木匣子交付庞百万,吩咐道,“这里头的花笺,都记在我账上。”
    温恪犹豫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三年的账。”
    “好嘞小人给您一一记下办妥。我鼎泰号百年的好口碑,绝不会出半点儿岔子。”
    庞百万将木匣打开,快速点了点数,旋即愣了“小郎君,三年可这匣子里只有一百张小笺。”
    “他手上有伤,你少给些。”温恪理所应当道,“一旬写一张,也就够了。可这一月的例钱,要按原先的一样给。”
    温小郎君话中回护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胳膊肘都快拐到十里开外去了。倘若让他做这鼎泰当铺的掌柜,非得赔钱赔到姥姥家去。
    庞百万但笑不语,一迭声应道“小人记着了,您且放心吧。”
    临江城的上元夜,家家户户高挂了彩灯,从巷前望到巷尾,高悬粉墙的点点明灯荟萃成一条绵延数里的彩龙,若从青屏山俯眺,放眼望去,满城尽是碎散的星河。
    “卖油糕喽香香甜甜的油糕红绳儿绿线儿缀彩结,不香不甜不要钱”
    几个推车竹车的小贩沿街叫卖,往来的孩子拿几枚铜板换了糕,狼吞虎咽塞下去,还没几口,就吃饱了肚子。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笑骂道“叫你馋嘴这糕囫囵吞了,长华街那成千上百的零嘴可就吃不下喽”
    一轮银灿灿的明月高悬中天,那孩子委屈地扁了扁嘴,顺着老妇手指望去,耷拉的嘴角慢慢扬起,惊喜地张大了嘴。
    百千条彩灯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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