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节骨眼上, 平日里再抠门不过的曹玄机根本无暇顾及这等琐事, 急得冷汗涔涔。
浣雪堂是温府外宅待客之所, 自然少不了熏炉和暖茶, 曹玄机却觉得心下一片冰凉。他惶恐莫名, 哆嗦着手,飞快道
“赔就赔我伺候好你家主子, 还怕没赏钱么这位小先生,您不妨说说,那位病了的贵人究竟何许人也老道两眼一抹黑的,这也不好窥天机呀。”
平沙弯腰将碎盏收拾了, 一边低着头, 随口道“我家少爷的知交好友。”
曹玄机呼吸一窒,眼睛瞪成铜铃大“好友这、这得是多好的交情, 才能才能”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平沙见他一惊一乍的, 皱起眉, “这是我家主子的私事, 轮不到家仆多嘴。您若想得小郎君赏赐,只需记着一点便够了这位爷的命,比这宅子里所有人的加起来都贵重。”
曹玄机本存了疑, 可如今又听得这位病人同温恪关系非比寻常,不太像是魏殳,反倒松了口气。
他自知方才失言,讪讪地摸摸鼻子,涎着脸打拱作揖道“您家少爷得吉星相护,真是洪福齐天呀有这么一位挚友帮着避煞挡厄,这一路下去,想必顺风顺水,好得不得了”
平沙见这邋遢道人终于说了句好听的话,哼了一声,再三叮嘱“一会儿若是我家少爷愿意见你,表现得机灵点儿若事儿办不好,瞧见你摔碎的盏子了么教你赔得倾家荡产。”
曹玄机笑呵呵地应了,也没再作妖,轻轻松松地品了好一会儿的茶,终于有人引他出来。
这邋遢老头跟着司琴出了浣雪堂,不多时便走到垂花门。
曹玄机低着头,喜气洋洋地哼着小曲儿,正笑嘻嘻地盘算着这回能捞平章公子多少钱,走在他前头的丫鬟忽而停下,曹玄机避之不及,差点儿撞上。
司琴一摆手,两旁的家丁一拥而上,几双手沿着曹玄机破烂的道袍四处摸索。
“嚯怎么回事啊”
司琴给领头家丁使了个眼色,那人回道“不曾夹带兵刃。”她点了点头,扬起下巴吩咐,“将鞋脱了。”
曹玄机可算是瞧明白了,暗中吐了口唾沫。
温氏的人还真是小心谨慎,就算倒霉催地遭了岑照我的伏,竟也能找个身手不凡的替死鬼买命,当真祸害遗千年。
他将破烂的草鞋拔下来,倒扣在地磕了两下。几枚脏兮兮的铜板从破草鞋里掉出来,曹玄机听那漂亮丫鬟笑道“成了,走吧。”
一行人掌着灯笼,绕过长长的抄手游廊。两边尽是富丽陈设,映着廊中明亮的灯火,煌煌如昼。庭中雪色在灯影下竟似反着莹莹的月华,衬着那雕梁画栋、碧瓦飞甍,直如仙境一般。
曹玄机一面酸巴巴地拿温府宅落同当年的公府相较,一边小肚鸡肠地在游廊光可鉴人的青黛凿花砖上踩了好几个泥脚印。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到了东厢院子。司琴让曹玄机在庭中稍候,轻轻叩了门“小郎君,那自称能瞧病的先生来了。”
曹玄机袖着手,在寒风里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屋内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司琴推开门,曹玄机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刚要跨过门槛,却被那丫鬟一把拽住袖子,小声道“我方才可是替你说了许多好话,要是惹得小郎君不高兴,仔细你的皮”
曹玄机慌忙点头应喏“保准哄得你家少爷高高兴兴,专拣吉祥话儿说”
司琴瞪了他一眼,曹玄机笑嘻嘻地走进门去。绕过三间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