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恪疏离而礼貌地与老道人见了礼。这样的奉承话他听过许多,只当这位表面仙风道骨的道观真人亦不过一介俗客。
玉真子似知他不信,呷一口茶,笑道“贫道所言,只是一桩。居士临行在即,心中却有割舍不下的红尘牵绊倘若贫道非虚,您府上如今正寄养了一只生病的白鹤。”
温恪心头猛地一跳,将信将疑地打量着玉真子。
这些天在他心头缠绵不去的隐忧竟被这老道一语道破。他本对神佛无敬畏,可如今魏殳重伤难愈,施毒的刺客又不知所踪,未免心下焦急,病急乱投医。
碎裂的鹤符就藏在袖里。温恪犹豫片刻,叹了口气,终究将桃符摸了出来。
仙鹤的羽翼已折损了。小巧玲珑的符面上,浸染着斑斑紫褐色的血污。
温恪望着鹤符上的累累伤痕,心疼地将桃符拢在手心。符上缀着的红玉线卡在袖底,温恪皱起眉,指尖缠着红线,略一使力,竟从袖子里拽出一枚漂亮的同心结。
长长的红线从袖底牵出来,同心结的另一端,是一枚完好无损的麒麟符。
温恪怔了怔。
麒麟吗
那哥哥昨夜唤的“小麒麟”,会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是他吗
倘若有这千分之一的可能,那是不是意味着澡雪他也
不,不会的。
温恪不敢再想,强自镇定心神,将手中的一对桃符放在矮几上“请真人解惑。”
玉真子端详着鹤符,长长的白眉毛拧在一起,有些为难地摇头叹息“逆天改命,不可为。”
温恪心下了然,自嘲一笑。
何必妄图寄期望于神明呢早该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他刚要将两枚桃符收回袖中,玉真子忽然出声道“倘若这白鹤真是居士倾心相待之人,未必没有转机。”
“道长此话何意”
“贫道一见这桃符,便知出自我那顽劣师弟之手。他亦从师父那里习得几手符箓之术,可惜学得不精,却专爱四处显摆。”
温恪听出玉真子言外之意,恭恭敬敬地向老道施了一礼,沉声道“恳请真人为桃符开光。”
玉真子捻须而笑“道家讲求清静无为,顺其自然。倘若居士一意逆势而行,必然要付出代价。”
温恪望着鹤符上的裂痕,毫不犹豫道“我有一个人,想护着他。倘若白鹤遭遇血光之灾,我愿替他受过。”
玉真子惊讶地望着温恪“居士愿以身为傀儡,替人受过”
“心甘情愿。”
玉真子不料这少年竟坦然自若地一口应下,有些为难道“居士见谅。这样的傀儡符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一旦立下血誓,便从此与执符之人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被有心人利用,岂不是天下大乱。师门有训,非亲密如血缘姻亲,此符不可左右。”
温恪想起那声“小麒麟”,耳尖都在发烫。明知不可能,温恪依旧镇定自若、堂而皇之地口出诳语
“我与他,是亲密的。”
“请居士道来。”
“倘若有可能,他是我未过门的夫人。”
玉真子瞧这少年的模样,便知他对这位“夫人”也没底。道人游离于红尘之外,见惯了俗世悲欢情苦,到底无可奈何。玉真子长叹一声,据实相告
“贫道术业不精,力有所不逮。倘若尊夫人心里并没有与您对等的感情,这张傀儡符,恐怕也难护住她。”
温恪心里一沉“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那便请您的夫人,再喜欢您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