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置若罔闻, 操纵着这幅血肉粘黏的骨架来到桌子旁,摸索起刻下的痕迹。
一道, 两道十五道无数道怎么会为什么有这么多究竟过去了几天, 忘了, 多长时间我不记得了我活着吗不确定在做梦吗是吗可为什么梦里没有高塔上的美人乱七八糟的划痕,一天一条我活了多久,又死了多久我怕, 怕什么呢怕他记得我更怕他忘记我
为什么我要保护肚子, 里面有什么
为什么我要触探腿根,下面有什么
为什么我要念一个名字, 他是谁
为什么我是谁我在哪
为什么我能看到自己满身伤痕站在桌前, 现在这个发出诘问的是谁这具躯体又是谁究竟哪个才是真我
桓修白陷入可怕的焦虑中。他刚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似乎和自己的躯体不在一起了。他像一片肥皂泡,轻飘飘溜出了沉重疼痛的躯体, 为了逃避诸多苦难和折磨,下意识挣脱了悲苦的肉体,这是一种奇怪的状况,因为连他自己也确定不了,所见到的诡异现象是梦还是现实。
“咚咚”
那是开始的钟声。
他的灵魂开始砰砰震动,他想尖叫,但早已失去了言语的能力神经拉扯,撕裂,剥离切除,他与渐渐失温的躯体越来越远,他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醒来活下去
自己的身体在视野中昏厥下去,他看到自己的头撞到了桌子,发出闷闷一声重响,像抽掉骨头的破布玩偶,失去灵魂的血肉瘫在地上,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睁着血红色的眼睛和他自己对视。
你是谁我是谁
你我,都是桓修白。
突然,他感到一股令人惊恐的吸力将他收回了小桌旁,他从昏沉的晕眩中撑开眼皮,浑身被汗水浸透,手脚冷得发抖,像刚从医院的停尸间走了一遭,荒唐孤寂,惶然不安,湿冷的汗水沉甸甸地坠在眼睛上,他眨了又眨,挤出一些,流淌下尖削的下巴,摇摇晃晃朝走廊尽头的门走去,直到打开门,被战争世界无穷无尽的热浪包裹住,他才发现自己还是看不见
才发现,那不是汗水,是想念过去美好的泪水。
灵魂麻木无知,行走在竞技场的边缘,脚掌踩下去,趾缝里渗上来腐烂的肉泥,不知踩中了谁的骨头,脊椎骨的尖刺刮破了小腿,脚腕骨似乎暴露在皮肤外面,扭曲地陷进泥地里。他如同在沙漠中负重前行寻不到尽头的人,撑着破破烂烂的身体,在炎热中寒冷地颤悚着。
好冷,好渴,好饿,好热
必须喝点什么东西走不动了吃,吃下去全都吃光为了生长在他身体里的它,为了铁窗里等他的人,他朝无数团晃动的光影冲过去,吃下他们
方未兴饶有兴致地微微屈身,观察着场下的情形。他稍微调快了这个世界的时间,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已然过去了两年,他的寄宿品还完完整整地活着,虽然魂体分离的情况已经开始了。
不愧是甄选出来的优秀躯体。以最接近神的肉体强度,承接住他的灵魂与神格,这将是最完美合适的结合。
oc下属的世界正在发生原因不明的崩塌,已经有超过五个小世界被无际深渊吞噬,主脑却并未放在心上。这并不是疏忽大意,神格不稳定的情况下,所掌控的小世界因为“矛盾突出”导致世界线相互挤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