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莫回躺到了深夜,醒来时, 对周遭环境的陌生有些迷愣。
暖橘色的灯火透过木窗雕花缝隙照进来, 在床单洒下一道一道规则而温软的光影,布料的皱褶和淡光重叠在一起, 模糊了边界。
绷带从胸口到背后缠了一整圈,他下意识去触摸伤口, 虽然调节了痛感, 摸到边缘时, 还是会触发轻微的痛。他拽着被单拉到胸口,遮住绷带, 膝盖微屈, 水月色的长发铺散下来, 松松抱住腿弯,脑袋侧着搁在膝盖上,陷入长久的意识空白中。
被子里, 床单上, 枕头中,都是桓修白的味道
他恍惚地沿着牙龈舔了一遍。
连他自己也是
在床上睡了几个小时, 那个人独占欲极强的气味就仿佛渗透进来了。
当然, 这是由于标记尚且新鲜。虽然它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衰败,至少在这几日,它还保持在结合度的高峰。
他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或许是因为没有皇宫里恼人的鸟鸣,也没有教廷喋喋不休的圣职长,可能某个人偷偷来了几次,他都完全没有察觉。
“笃笃”有人敲了两声门,席莫回立即躺下,闭上眼睛。
“我不敢进门,就把夜宵放在门口小桌上了哦。”
这明显是个稚嫩的少年音。是小泥鳅。
席莫回诧异了一秒怎么是他送饭
他马上纠正自己是小泥鳅怎么了送个饭又不用指定谁来。
心底另一个声音发出强烈反驳这证明他缺乏诚意。
他强压下那个念头,警告道闭嘴,你不该想太多。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你能对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月,自己还恰好是对方实质上仇人的“陌生人”有什么具体期待
他睡够了,恢复了精神,就重新将事情梳理了一遍。昨天他使用了一次能力,避免和沙彻背后的势力正面冲突。果然,在今天下午的大祭礼上,他料到红衣主教团会借此当众对他发难,索性将计就计,提前在大教堂中设置各种暗示,给在场所有人同时催眠。
圣像悲悯的嘴角弧度,花朵凋败的迹象,奏响的圣乐,甚至是桌椅摆放的密度,都经过严格计算调整,力求达到事半功倍,全场共感的效果。
观众们随着环境起伏变换的情绪在他施放出“邪恶堕天使沙彻”时达到顶峰,它像一把小尖刀,彻底戳破了膨胀如气球的人类感官,于观者的感官世界引发聚爆,接下来,不论发生再荒谬的事,全场人的感知与反省都将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如果把人们的精神比做一根线,席莫回就是手握无数根精神线的操偶师。
他用一双灵巧修长的手,编织了出神入化的感官幻梦,而当五百人同时做着同一场梦时,幻境轮廓已由梳理一致的线构成。
在这场“剧目”中,唯一可能的变数是桓修白。一旦桓修白对所发生的事存疑,他的计划可能受到阻碍。
不过现在看来,桓修白急火攻心,并没有发现端倪。
那个家伙,明明有能力勘破他的幻术,还是不假思索选择了相信。
这份不分青红皂白的信任之后所隐含的情谊,让席莫回在不安与愉悦中反复颠簸。
而于他而言,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天堂方的反应。想要污蔑他与恶魔苟合,不如他先发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担下受害者的“苦难”,瞬间将局势扭转,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慈爱众生,甘愿用身躯为虔信徒挡下邪恶攻击的圣天使长希莫斯,看起来怎么也比与低等魅魔结合,还妄图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