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莫回停了下来, 背对着他,似乎在查看袍子濡湿的程度。桓修白知道这是一个讯号, 它委婉地告诉他,席莫回该回去了。
“你还能待多久”桓修白嗓子发紧。
席莫回背着手在路沿轻跳两步, 转过身, 问他“多久你想我待多久”
“我想你留在我身边。”桓修白说得坦然。
他蹲在席莫回身前, 给他穿上鞋子。好在镇上的街道干净,赤着脚胡闹了这么长时间, 也没有碰伤。
席莫回在他头顶上欠着身低笑“我又不是你的, 凭什么留在你身边。”
桓修白站起身, 捋起他的一缕长发,怜爱地用指腹摩挲着,“你会改主意的。”
席莫回瞟了眼外乡人粗糙的指腹, 上面薄薄的茧子是枪械过度使用的证据。他看着那只手放开他的头发, 揣进了口袋里,动作有一瞬间的迟滞, 还是迎着席莫回的目光, 伸出手。
这次桓修白没再将它摊开放在手心,他对久远之前的那一幕还心存余悸,直接将它别在了席莫回的鬓角。
席莫回偏了下脑袋, 下意识扭头朝左边看,桓修白声音发抖“等等,马上就好。”
“你把什么东西放上去了”席莫回决定等他弄完。男人的动作有点迟笨,但绝对是认真仔细的,他应该没什么应付长头发的经验,试了几个角度都没法把卡子正确夹稳,还得时刻小心,关注着席莫回的表情,生怕扯到他的头皮。
席莫回没催促他,等桓修白舒了一口气,放开手宣布道“好了。”
枪客以一人面对众多仇家时,都没有刚刚十分之一的紧张。
席莫回摸到鬓边,触手暖润,外乡人的体温残余在了上面。他摸出了东西的形状,找到扣子摘下来,对着路灯举起来“哦是个发夹”
他让它在指尖转了一圈,趣味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适合这种东西”
这句话充满陷阱,回答稍有不慎,积蓄的好感可能会瞬间溃散。
“我喜欢你的长发。”桓修白回答说。
“我过几天就会剪掉它,所以也不需要这东西了。”
“那还给我。”桓修白作势伸手要拿回来。
席莫回向后一躲,错开一步,站在下水槽的盖子旁,翻下手掌,珍珠发夹在指尖摇摇欲坠。下水口的水流湍急,若是掉下去,瞬间就被会冲得不见踪影。
“你给了我,就是我的了。”他故意晃了下手腕,故作威胁,“丢掉也是我的。”
“你不会丢掉的。”桓修白笃定道。
他话音未落,脾气阴晴不定的席大少爷就松开指头,“噗通”一声,什么东西穿过铁栏盖子砸进水流中。
“你生气吗”席莫回不经意地问,却紧紧注意着桓修白的表情。
“我在意,但我不生气。”桓修白顿了顿说,“它已经是你的了,你可以随意处置。”
因为你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敞开任性了。
席莫回把手缩进袖子里,背过身垂下头说“你以后别来找我了。爬那么高,迟早会出事,我是为你好。”
他不安地站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外乡人的回复,就毅然走开了。转过巷角,穿过街道,他凝神静听,放慢脚步,枪客带钉子的靴子跟踏在地上的清脆声始终没有追上来。他垮了肩膀,松了背脊,往出镇大道上走的步伐也无精打采起来。
来到约定的地点,还没靠近,一阵惊厥的马嘶声撕破了夜色。
席莫回心头怦跳,踩着水花奔向前方,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