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修白看到了他鬓发间的珍珠。
就好像珍珠一样温润,他想到。
发夹戴在别的男人身上会显得女气, 不伦不类,安置在席莫回的银发丛中就相得益彰, 自然相称。
桓修白直觉这东西是他人赠与席莫回的。至于是谁的礼物能让他不顾他人视线时刻带在身边, 桓修白越想越觉得吃味。
“快到了。”席莫回这句话恍若一道惊雷, 炸响在桓修白心口。
“帮我戴上锁链。”他的口吻平静到让桓修白心头抽痛,“我有点累了。”
“你跟我走吧。”桓修白一下子站起来, 眼中满是决心, “我现在就带你走, 我们跳下马车,我抱着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可以偷一匹马一路跑到城外, 不管去哪都好, 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儿。”
席莫回的脚尖挑起锁链,勾了过来, 罪恶的束缚具滑落到桓修白脚下, 无情地嘲讽着他的天真。
席莫回已经给出了答复。
桓修白别无他法。要他亲手把这个东西栓在席莫回脚上,无异于叫他亲自把情人推回地狱。
他痛苦不堪地单膝跪下,弯曲身体的过程仿佛压迫到气管, 喘气都艰难了许多。他的手指头发痛,锁链在手中沉重得像万吨熔岩,接触时似乎能灼掉一层皮肉,他抬不起胳膊,试了几次还是把它拖到了席莫回脚边,颤巍巍的指头捏住裤腿的一角,撩起布料。
那是一截雪白细腻的脚腕,连脚踝摩擦的地方颜色都浅地发粉。
桓修白与他都是身在梦中不知梦。梦境的意识是自由不可控的,席莫回潜意识里的身体已变老,他此刻心神宽松,对桓修白没有防备,也看不到桓修白的视角,因而忘记了细节,无意中显出不合逻辑的疏漏。
可梦境哪有完全符合逻辑的呢
桓修白鬼使神差地低下头,捧起那环脚腕,轻轻将嘴唇印在上面。
席莫回盯着他过分亲昵的举动,眼神复杂。
这是最后一年了,轮回的最后一段时光。他们已经错过了那么久,还能再相处多长时间
虽然上辈子也是短暂的,却足以他回念一生。
席莫回缩回脚,桓修白握在胫骨边缘的手指固执地不愿松开。
他俩一个年逾岁终,一个年轻气盛,一个适然坐着,一个单膝跪着,一个漠漠俯视,一个专注仰望,交融的视线却能势均力敌地对峙。
最终是桓修白先妥协了。他不舍地撤回手,眸中有光“你是为我而来的。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戴上吧”席莫回瞥了眼铁锁,漫不经心地提醒。
他就是故意说这话,看到小情人低下头痛楚的神情,便心里稍微宽慰。他没有白等,几十年,哪怕以后是几辈子,只要对方初心不变,他就算有个盼头。
两声铁齿咔嚓咬合声逐一落进耳朵里,席莫回观察着桓修白脸上的绝望和麻木,对他说“他没告诉你吗关于我的事。”
他的衰老,他的善变,和他无法向一个青年的
他从未想过,到头来是岁月流逝毁去了一切美好的可能。如果来的是个同样苍老的桓修白,他也不必如此狼狈地藏起自己。
“他给我看了你的画像。”桓修白巧妙地撒了个谎。
席莫回忽得冷哼了声。
桓修白继续道“很美,我好喜欢。”
席莫回视线转向一片漆黑的小窗外,那里什么都看不到。
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