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聆回了画室,简单冲了个澡就躺回了床上,他原本以为自己今天见了周锦航肯定会失眠,没想到脑袋一沾枕头就着了,甚至连个梦都没做,睡得特别安稳。
晨风拂过枝头,树叶顺势欢快的摆着头,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是个好天气。
官聆从衣柜里扒拉出一件黑衬衫,东翻西找的配了条同色九分西裤,又从鞋柜里找了双还算正式的同色浅口皮鞋,下楼前顺手摸了个墨镜挂在了开了一颗扣的衬衫领口。
张萍刚拔了钥匙就见一个黑影闪下了楼,先是一愣,随后皱了眉,“老板你这一大早的好歹别穿得这么丧气,咱们昨天才续交了一年房租,就不能穿吉利点儿”
官聆扫了眼她身上鲜艳的红色连衣群,扔下一句奔丧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时间还早,街上好多店都还没开门,官聆懒得用手机软件打车,直接招手叫了辆出租,直奔西郊陵园。
快到地方的时候他让司机在路口等了两分钟,下车去路边的花店给自己挑了束白玫瑰,这是他生前挺喜欢的花,洁白无暇,像还没来得及沾上墨的画纸。
这地方官聆是第一次来,没头没脑的找了半天才找着地儿,崭新的墓碑上面仅刻了个名字和日期,看起来单调又随意。
碑前躺着几束花,菊花玫瑰白的黄的,参差不齐,官聆弯腰跪在石板上,抬手将那几束花扫到一边,将自己刚买的那束白玫瑰放了上去,又从随身的黑色背包里拿了瓶酒出来。
官聆拧开盖子倒了满满一瓶盖,盯着碑上的名字看了好一会儿才张口道,“我是不是得意思意思哭一个呀”
他将盖子微微倾斜,从左至右,酒顺着弧度绕着洒了小半圈儿,随后又倒了一盖子,仰头闷了下去。
液体被舌尖卷着滑进喉咙时带起一串火辣辣,他闭了闭眼,等那一串火辣辣在胃里蔓延开来后才狠狠吐出一口浊气,“酒量不好,意思意思就行了。”
在来的路上,官聆在想,自己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和姿态来面对,要悲伤多一点还是不甘多一点或者满腹恨意却强装平静等真找着地方后,他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儿想笑。
他怕是史上头一个自己来祭奠自己的人了吧。
“我现在可比你帅多了。”官聆干脆盘膝坐在了碑前,一双凤眼弯弯,笑得有些得意,“你说你拼了命的要开间画廊图什么呢最后还把命给搭进去了,再看看我现在,”官聆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都用不着那么辛苦,靠脸就能养活自己了,多好。”
“你说你早点儿认清事实多好”官聆仰了仰头,不知是风迷了眼还是清晨的阳光过于刺眼,刺激得眼眶又干又涩,他狠狠闭了两下才缓解了这种不适,随后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千金难买早知道,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替你看清也不算晚了。”
说罢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视线扫过碑上那两个简洁的大字时皱了下眉,“姓周的也真够抠的,这地方又窄又挤想来风水也好不到哪儿去,等我有钱了,请个风水大师看看,再搞个豪华点儿的”
官聆站了一会儿,将胸中情绪平复后提起地上的背包,自我安慰般笑了笑,“先将就将就”
一道低沉中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将官聆还未说完的话生生截断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