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听起来很不讨喜。
邓奶奶也极不喜欢他似的,又一次激动地站起身,拖着瘸了的脚在地上走了两步,姿势甚至有些刻意。
小海的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意识到刚刚走进房间的时候,邓奶奶只是弓着后背,脚并没有瘸啊
她这样一跛一跛地走路,未必是因为她自己腿脚不灵便,而是在
是在模仿来到村里的那对亲戚里面年轻的那个
如果十几年前三十岁左右,现在不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
中年男子、姓倪、跛脚、神情阴鹜、郁郁不得
小海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心里也有些激动。
前前后后发生过的那些事,点点滴滴的线索像一块块拼图,在他的眼前渐渐拼凑完整。
小海的脑海里,蓦地浮现茉莉清冷的声音,那回荡在茉莉洗头房里的一句话振聋发聩,明明发生在许久以前,却清晰得仿佛昨天。
“倪先生,请问您家的人血馒头,好吃吗”
是倪大壮啊。
来到邓岩村的不仅仅有他们救下来的倪老头,还有倪大壮故事的一开始,架子上摆着的那只泥娃娃啊。
“没错,就是当初的倪大壮。”茉莉轻轻说。
詹台微微扬起头,浓密的眉毛仿佛点了漆黑的墨。
“倪大壮见老村长这样焦头烂额,眼珠子一转,便拉着他问了问怎么回事。老村长才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那个年轻的就笑了,讲了这么一句话”
“最近很多村子,都在闹鬼。”
詹台勾起唇角,继续说,“老村长听了倪大壮这么一句话,哪里不知道他言外之意,赶紧奉上好菜好酒,询问起了闹鬼的经过。”
“倪大壮讲的故事倒也简单。爹带着女儿两个人住在村口,晚上
夜深,一只熊瞎子钻进家里,把两个人都开膛破了肚。女鬼怨恨村里人没来救他们两人,又怨恨自己还没嫁人就遭此横祸,从此处处为非作歹,伤害世人。”
倪大壮喝一口酒,拍拍胸膛“我们从北到南一路走过来,不知道遇上多少这女鬼干过的阴私事,害死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你们邓岩村这次,一次死了两个人,真是该请个道士来做法,让它永世不得翻身才是。”
老村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可倪大壮再吹嘘起倪老头驱鬼如何厉害之类的话,喝得满脸通红的六十岁老汉倪老头,当场给倪大壮撩了脸子。
“我只会扎纸马祭品,不会捉鬼驱鬼。”倪老头啪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耳尖红得发亮,“谁会捉鬼找谁去这种阴德事,爱找谁找谁去”
倪大壮脸一沉“你说什么阴德事嘴巴放干净一点我是受过伤的英雄,说话还会骗你不成你偷奸打滑不愿意为民除害,还有脸在这里说”
倪老头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手指着倪大壮刚想再骂,立刻被旁边见状不妙的老村长劝了过去,有人哄着倪老头,有人给倪大壮敬了酒。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请倪老头驱鬼的事也不了了之。村长却将这事牢牢记在心底,才会有之后阴山十方陆老道的那一场法事。
可是除了村长之外,还有一个人,也道听途说了“捉鬼”这件事。
邓自军的母亲,现在的邓奶奶。
丧事办完,村长当着全村的面,给来办丧事吹唢呐的人包了红包,任谁看来,都是有情有义的一村之长。
邓奶奶哭得眼睛都模糊了,怎么想都不能甘心。她隐隐约约听说了那天晚上扎祭品的师父提到了闹鬼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