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踏上自家的门槛,抑制着喉头与胸腔不断的、痛苦的紧缩,缓慢地抬起了头。
这个夜晚,没有星星。
这便是最遗憾也最庆幸的事了。
*** ***
因为晕眩还没彻底离开脑袋,雫从这个屋顶跃上下一个屋顶时,差点因为突然出现的头痛眼花而从屋顶摔下去。
他们曾有过约定。
她反应还算迅速,在平衡感紊乱的瞬间一个前扑,避免了失足坠落,却狠狠摔在某家人的瓦片上,砸出了堪比一个b级任务的罚款量。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人在木叶,早上一定要去集合点露个面,哪怕其他人没有时间。
虽然没摔出什么大碍,但她还是疼出了一片泪花。
她抱着头趴在那儿缓了一下,把还想继续扩散的泪意憋回去,然后吸吸鼻子,咬牙爬起来,继续朝着自己的目标跑去。
等雫终于赶到瀑布边,东方天际酝酿许久的朝阳终于撕开了云幕,投来了第一缕晓光,让她情不自禁地眯眯眼睛去躲避。
她站在瀑布边,下意识往旁边望去了一眼,晓光穿过稀薄的朝雾,坠落到下方还半睡半醒的木叶之中,欣欣向荣间又透出了几分脆弱感。
天明似乎到来了。
但到来的天明带着脚链,这不是止水想要的天明。
雫静静地站着,沉默不语。
望着追赶过来,但是一言不发的雫,鼬也没说话。他们如往常那样面对面站了许久,谁也没向谁靠近一步。
隔着流水,站在不远处的林荫里,面具男倚着树干,看热闹般抱起了手臂。
最先有动作的是鼬。
他在雫凝视的目光中,默默解下了护额,指腹轻柔地拂过中央的树叶纹路,另一只手却毫不犹豫地拔刀划了下去。
雫看着他的动作,只觉那刀根本是划在了她心口。她知道,他的心简直比坚石还硬,却又比猫爪还软。这个矛盾的少年。
鼬手腕一抬,看了眼手上的刀。
这刀,这把止水赠与的刀,锋利而势不可挡,是把好刀。虽然一直被他带在身上,但在不久前的惨案里,没沾一滴血。他丢了刀鞘,将刀往地面松软的泥土中一戳,孤身矗立于晓光中。
无言无语的刀身冰冷凛冽,映出他半截面无表情的脸庞。唯有刀柄上的那截红如有烫感,依然醒目。
鼬在转身前,向雫遥遥看去最后一眼,然后朝着晓光到来的方向,却跃进了林间暗影,与面具男擦肩而过。
面具男饶有兴趣地看看刀,又看看雫,觉得自己要是对她出手,那小子肯定会立刻回头狠狠咬他一口。这么想着,他不免有些感到无趣,也转身走了。
林间风飒飒。
鼬听到风中传来面具男低沉的问话:“怎么,下不了手”
“不,”鼬回答道,“只是与她约定过,永远不会兵戎相见。”
面具男嗤笑一声:“说来说去,还是心软。”
鼬语气淡淡:“随你怎么说。”
而依然站立在晓光中的雫沉默许久,上前拔起红柄的刀,慢慢收刀入鞘,手指轻轻抚了上去。
红色,她最讨厌的颜色。
当初止水要送刀给他们,她眼见着止水留下了蓝色,鼬挑走了红色,于是开开心心地拿过了黑色。
而兜兜转转,最后这讨厌的红色还是留在了她的手心里。
雫拼命咬着唇,忍着泪,将红色的刀柄抵在额间。看着色彩火热,却冰凉冷硬。
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