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在船的微微摇晃中醒来,身边的雫还在。
越往北纬度越高,昼夜的温差也越大,更何况他们还在河上漂。就算现在正是夏季,夜晚结束,清晨到来时分,鼬裹着小薄毯一时半会儿还不想把手伸出来。
鼬天生就是一年四季捂不热的体质,只有在进行了长跑之类的剧烈运动之后靠近他,才会从他身上多少感受到一点蒸腾的热度。
好在雫正好跟他相反,天生就是个自燃的小火炉,无视季节整天由内而外腾腾腾地烧着。这种人在炎热的盛夏时会有些不讨人喜欢,但到了这种需要体外供暖的时候又会变得格外抢手。
鼬歪头见她一副早就醒了却不着急起身的样子,便裹着毯子挪了挪,与她挨得更近些。
手指勾着什么东西,正在发呆的雫被他拱得回过神,斜了他一眼“干嘛,又想拿我当暖宝宝”
“哪能啊,”鼬说,“前辈本来就是嘛。”
一大清早的,话还没说几句,雫就赏了个上好的白眼给他。他们三个人一起在外出任务习惯了,经常风餐露宿的,雫也习惯了被另外两个人当靠枕、当暖宝宝。
但就算如此,以前她在早上的时候总还要跟他俩抱怨几句的,今天早上只是给出一个白眼警告,这有些不寻常。
鼬注意到她用手指勾扯着什么。那东西是从她领口拉出来的,系着一根细长的红绳那点红跟白中带点粉意的指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仔细一看,是个红底白鹤纹的御守。四方的边角稍有磨损,想来主人佩戴它已经有几年了。
他回忆了一下,并没有在过去的记忆里找到这个御守存在的痕迹。倒是之前有见到她脖子上那截红绳,不过鼬那时以为她带的是项链。
雫很快发现了他盯住御守的目光。她干脆把它摘下来,递到他面前,让他看个清楚。
见状,鼬这会儿也不继续用薄毯捂着胳膊了,伸手接过来。这御守以亮红色为底色,点缀着浅浅的银白色暗纹,表面并没有标明用途的字迹,只有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鹤。尺寸不算大,做工称得上精细,正面上的鹤不说栩栩如生,至少还算绘制得漂亮又耐看。
拿在手里轻轻一捏,指腹隔着御守薄薄的布料隐约摸到了什么。
作为贴身用的护身符,有些御守是怀着美好的心意自己手工做的,但更多的是去寺庙或者神社里求来的。
就凭眼前这御守的做工,根本不可能是雫自己做的。而去求来的御守里总会放一张写着神明祝福语的小纸片。鼬有些好奇雫的御守里会放什么。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雫。她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还解释了几句“之前新年的时候跟老师去火之寺上香,遇上熟人,他们给买的。”
“哦,是要祝福前辈长命百岁吧。”显然鼬很清楚御守上画鹤寓意着什么。他轻轻拉开红绳,并没有过于放肆地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只是借着头顶窗缝里投进来的晨光往里瞧了一眼。
在微微落入的光线里,鼬没看到写着神明祝福的纸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做过脱水处理,但仍有些焦黄的叶片。
是猫薄荷啊。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鼬瞥了眼雫,她正盯着地面上晨光的落影,发着呆。于是他重新拉好红绳,把御守还回去的时候,用一种“我要奖励你”的语气笑着跟雫说“早饭的肉包多分你一个。”
“才不要,”雫没搞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就算好心已经成了他的日常一边把御守挂回脖子上,贴身塞进领口,一边嘀咕着,“我看你才该多吃个肉包,好长长个儿。”
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