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让儿子感受战场,却真没想到让儿子看到那么残酷的场面。富岳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水门家那个小丫头也算是从死人堆里带回来的吧”
“你说小雫”美琴也回忆了一下,“是的呢,在她跟鼬差不多年纪的的时候。”
“你看她。”整天没心没肺。
“”
美琴无声地一笑,感觉释怀了一些。她站起来:“好了,我还是去做饭吧。”
富岳默默看着她走向厨房,然后又转向了关着的那扇门。
他不知道此刻儿子在想什么。
事实上鼬也没想什么。
他只是想起一个难懂的词。
他最初开始识字的时候,逮到什么就读什么。从美琴做给他的识字卡片,到富岳书房里藏书书背上的名字,再到被他们俩随意放在餐桌上的报纸,鼬充分利用家里所有能看到的资源,积极主动地识字。
“死亡”这个跟他此时年纪不太搭的词最早出现在早晨的报纸上,来自某个小角落,是他最早遇到的,除了“雫”之外最读不懂的词之一。
什么是“死亡”
美琴说他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富岳也说,现在只跟他口头上讲,他也不会懂。
而雫却这样描述:“大概就是我得把阿吉埋在这里的原因吧。”
鼬知道雫嘴里的“阿吉”是谁。不过他去雫家里多次,却只在第一次去时见过阿吉。
只那次去,阿吉就死了。
后来,雫在她家的院子里选了个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下都能接触到阳光地方,埋葬了她的狸花猫,还在它的小坟头种满了猫薄荷。她说这是阿吉喜欢的植物。
鼬被她拉去围观了全程,还得帮她挖土,可没挖几下,又被她嫌弃力气小。
鼬还记得他对阿吉最后的印象。
刚刚吃掉的豆沙馅儿人形烧的甜味还残存着余味,他在阳光和秋风下向狸花猫伸出手,手心里有了由温暖变向冰冷,柔软变向僵硬的感觉。
而狸花老猫没有任何反应,它仿佛累极了,只是一动不动的躺着。
一动不动。
于是鼬以为“死亡”就是“一动不动”。这样看来,“死亡”也没什么可怕的。
可是鼬看到了战场。
那是满是死亡的地方。
那些人,敌我不分,只是躺在一起,堆积成一堆一堆的小山。鼬没有靠得太近,却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冰冷和僵硬。
他们大多都睁着眼睛。
他们在看什么呢
又想什么呢
大概都不想死的吧
鼬开始明白,“死亡”,不是单纯的一动不动。死亡,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要痛苦。
太可怕了。
鼬这样想到。
战争太可怕了,死亡太可怕了。
而他太弱小了。鼬在那儿不过站了几分钟,只是风里带来的味道都会让他受不了。
他不知道昨天的生日,今天再许个愿望行不行。
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再许个愿望。他或许弱不禁风,没什么用,但是他打从心眼里希望,世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生命都能避开战争,避开死亡。
鼬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榻榻米。
突然,一个锁链像条蚯蚓一样一下一下地,颇为猥琐地蠕动到了他面前。鼬立刻把目光转移到锁链上去。
锁链在马上就碰到鼬的时候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