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宴进门后,楚渊拥着锦被,倚在塌上,低声说。
他今日穿着一身银线莲花刺绣的雪袍,面色依然很苍白,没什么血色,但乌发和衣袖衣带都打理得相当妥帖。
不得不说,那个银面具少年虽然讨人厌,但是对楚渊总是能照顾得周周到到。
楚渊做观星神侍的时候,任何人不得触碰,后来象征贞洁的十字印记被破除以后,也一般只有言晋一个人被容许碰他。
沉宴微笑着打量他,看着楚渊握着玉瓷小勺,用细长苍白的手指有点厌倦但是又不得不搅拌着碗中药汤,笑着说
“许久没见你,心中很想念,就过来了。”
“进来钦天监的事情还好吗”
楚渊问“太史下狱以后有没有说什么”
“嗯。暂时还没有,”沉宴轻松如初说“他才下狱不久,暂时没说出什么。但是事情一切都好。”
他的神情安逸平和,唇角甚至微微带着笑,根本看不出丝毫忧虑之态,更叫人想象不到星野之都现在外头是什么样子。
沉宴有时候都钦佩自己,这等掩藏心事的能力,在这世上只有楚渊一个人能叫他做到。
“哦”
楚渊没察觉出异样,低低地应了声。
他碗中的药汤终于被搅拌凉了,久病苍白的人蹙了蹙眉头,很如临大敌似的,然后才一闭眼,将碗送到唇边,一仰首一下全喝了下去。
沉宴看着他因吞咽而微微滚动的咽喉。
“羡鱼”
沉宴默了默,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是想问一问你,你究竟能看到我盛泱的运势吗”
楚渊微微蹙眉,因为喝药咽得太猛,有些呛住了,他按着心口,闷闷地咳嗽。
外头的言晋闻声,立刻道“师父”
楚渊摆了摆手“没事。”
守候的少年看到纸窗上的剪影,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看到观星师虚弱的模样,沉宴极轻地叹了口气。
“你若是能告诉我当初究竟是谁冒犯了你那该有多好。”
他喃喃说。
“运势”
良久,楚渊平息下来了。他苍白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因闷咳泅起了一抹不正常的嫣红“我早已看不到了。”
他低声说,“陛下,并非我有意隐瞒,堪国运这等大事,只有我灵力鼎盛的时候能够做到。而今我已经瞧到曾经已经观察到过的星宿轨迹。”
“堪国运我这样的废人是无能为力的啊。”
“那就让你的灵力恢复鼎盛”
沉宴却倏然说,他似乎早已将这个念头埋藏在心里很久,而今终于忍不住倾吐出来“羡鱼只要你愿意告诉我那个以下犯上的人是谁,我杀了他,你的灵力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楚渊的目光安静地望着他,不惊不澜,好似天山长白雪,永远平静淡漠地注视着人世,恍若死水。
“那个人究竟有多重要”
沉宴再次浮起苦笑,是了,当初他父王以火刑威逼楚渊,要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楚渊都没有松口,而今怎么可能又说出来
只是沉宴心中终有不甘,他以为他和楚渊才是世上最亲密的人的,但是没想到,原来在楚渊心中,远有一个人比他更重要,更重要
“我从不想逼你。”
良久,沉宴注视着雪袍人的眼睛,轻声问“但是若有一日,我只是说,如果有一日。我与他置于天平的两端,盛泱就要亡国了,我求你说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