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面相啊。”范闲往她身边凑了凑,随后抬起手指了指,道“你眼下有青色,脸色白的厉害,一看就是睡不好的症状”他口中一大堆医家名词,陈雍容只听了个大概,却也知道他仅凭面相的诊断是正确的。
陈雍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你还能看出什么”
“我还能看出”范闲笑嘻嘻地开口道“你眉毛细弯,右眉之上还有一颗小痣,平日里不笑的时候看着很是严肃,可一笑起来就是春暖花开,正是我喜欢的样子。”
陈雍容原本正凝神听着,忽然听到范闲这一番话,不由微微一愣,脸上一时间染上了绯色,道“你说什么呢”
纵使她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但现在被范闲这样直勾勾地表达爱意也难免有些不自在。
“说实话啊。”范闲拉着她的手,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陈雍容忍不住问道“怎么不一样”
“就是”范闲想了想,问道“雍容,你去过沙漠吗”
陈雍容垂下眼睑,道“我曾在荒漠住过一段时日。”
范闲的手拢着陈雍容的手,他看着她纤细的手腕,声音低沉“一个人行走在荒漠里,周围一片黑暗,他没有朋友,来他人生中的都是过客,风暴、饥饿、困苦、还有过往都缠绕着他,他有时会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他只是一个人在荒漠里行走,走了很久很久。于是景仰、信任、亲和,那些东西都渐渐消失了。”
他的眼睛黑黝黝的,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像是冬夜漆黑的天空,只是那里突然闪烁了一点光芒,映在陈雍容眼底,范闲话锋一转
“可忽然有一天,有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不再是以往那些看似活灵活现的幻影,一切都变得无比的真实”范闲抬头看着陈雍容,认真地说道“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因为你变得不同。”
陈雍容注视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真挚,许久之后才回握着他的手,轻声道“范闲,我明白那种感觉。”
“我知道现在我身上有婚约,但是我已经和我家里人说过了,他们也答应我会尽力解除婚约。如果真解除不了,我就像滕梓荆那样,重活一次,再来找你。”范闲看着她,故作轻松道“所以,能给我个机会吗”
他语气听着轻快,握着她的手却不由收紧,暴露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陈雍容垂下眼睑。
“你也不用在今日就给我答复,都这么晚了,女孩子要早点休息才好。”范闲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在与范闲说话时已经差不多干了,他这才道“赶紧睡吧。”
陈雍容嗯了一声,随后躺在榻上,道“你回去也早些休息。”
范闲给她拆下床幔,忽然看到她床头挂着的香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随后道“好。”
陈雍容闭上眼之后还能听到范闲平稳的呼吸声,偶尔还能听到他的喃喃自语,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困意渐沉,居然也慢慢睡了过去。
范闲见她渐渐睡得沉稳,伸手为她理了理碎发,轻声道“后天我见过二皇子再来找你。”说完才轻松地离去。
他从来没有一瞬间如同今晚这样轻松而雀跃。
陈雍容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很好,她难得有些迷糊地走到窗边推开窗,只见外面已经是日晒三杆,肚子更是不争气地响了一声,她才简单梳洗了一番走出屋外。
不远处的庭院里,洛惊鸿等人正在拨弄琴弦,还有人以歌声相和,陈雍容不由驻足细听,随后才脚步轻快地走向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