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保身。”
“可是好景不长,很快两国交战,我们所在的村庄被庆国攻占,我们自然而然就成了庆人,有的人不甘心想要偷偷回到北齐,可在齐国的眼中,他们早就是庆国的人,如今回去也只是想要帮助庆国刺探军情,于是就把他们都杀死了。”陈雍容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范闲沉默片刻,道“后来呢”
“母亲知道我们根本回不去,所以一直在庆国的庇佑下继续活着,后来战争又爆发了,土地又被齐国夺了回去,剩下的人本以为这次我们便能名正言顺地回到齐国,重新成为齐国的百姓,可是我们错了。”陈雍容停顿片刻,似乎是在平复情绪,道“在那天之前,村子里面已经许久没有人往来,一直安安静静的果然,没过多久,村子里的人都被杀了。因为我们曾经被庆国所占领,是这个国家屈辱的存在,没有人希望我们回去。”
范闲与她对视,道“那你是怎么”
“母亲早就猜到会有这样一天,所以在察觉到村子里的不对劲之后就带着我向外跑,然后为了保护我,她身上受了很多伤,把我藏到了山里,那个时候我还不会打火,每天抓到什么就直接生吃,一直呆了一个月,我再回到村子里,尸骨也无人打理,有的烂了,有的被野兽吃了我不知道怎么收尸,就自己挖了坑将他们安葬。后来有一支商队要回庆国,兴许是那人好心,将我带回了庆国,但毕竟是为了行商,不能一直带着我,便把我扔在了边境。”陈雍容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道“尽管如此,也足够我铭感一生,若是没有他,或许我早就死在了那里,或者活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范闲看着她,随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事了”
“后来我听说鉴查院时常会招揽一些孩子培养,反正我是个孤儿,去试试说不定还能继续活着,就算没能成功,我死了,这世间也不会有人在意我的消失。”陈雍容像是自嘲一般露出一个笑容,道“也许是我运气好,又或许是母亲在冥冥之中保护着我,我真的进入了鉴查院,认识了院长和老师,成了现在的样子遇见了你。为了不让别人知晓我的情况,也一直没有为母亲立碑悼念,我也不记得母亲的忌日”
她的语气平淡,范闲却不由愣住了。
有时他很难想象陈雍容会哭,似乎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那样淡然,泄露最多的情绪也只是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喜悦或者愤怒,可偏偏此时,她平静地注视着他,声音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眼泪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一滴滴落下。
不知道为什么,范闲突然想起了曾经躺在病床上的自己,活到最后连眼泪都无法控制,无力才是他最令他疼惜的。
范闲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伸手轻轻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
“没事了,以后再长的路都有我陪着你,直到走到终点。”
陈雍容与他对视一眼,随后别过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次结束了北齐这边的事情,我们回去成亲之前,给伯母建一个衣冠冢吧,用我的名义,这样不会被人察觉,以后你也能随时随地去祭拜。”
陈雍容微微一愣,随后道“什么成亲”
“皇帝亲口答应的,只要出使回去,就给我换一门亲事,那话怎么说君无戏言”范闲像是想到什么,忽然问道“伯母叫什么名字啊,方便我回去准备一下。”
“母亲自己也不记得姓了,只是有个名字,是一种香草。”
范闲听她说出那个名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