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一如既往地热闹, 贴在大街小巷的檄文仿佛只是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并没有对大家的生活造成多少影响。连微后来又出去几次, 去小满茶楼, 去当时经过的那条街,然而没能找到一点可疑的踪迹。
仿佛塞给她那张字条的人融化在了人群里,又或者那背后并不像她想的一样有什么阴谋, 而只是某人一时兴起的恶作剧罢了。
“姑娘,席面与乐师舞姬都已经备好了, 时辰也差不多了,是否传命下去, 引宾客入座”
“姑娘”
“啊。”连微蓦地回神,看见迎露站在身侧, 而她对着发呆的窗外斜枝,已彻底融入了逐渐变暗的夜色之中。
花了不少时间理清府上诸事该如何打理, 尚未来得及歇一歇, 除夕夜就这样悄然而至。往年的除夕,征西军这一帮人都是要在将军府中摆开宴席欢饮达旦的,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经手各种琐碎细节的人由任劳任怨的庾令白, 成了她。
“让人去安排吧。”连微起身。她的衣裳和妆容早便收拾好了,因着来赴宴的诸人都会带上自己的家眷,她也要与符骞一道出席。
今日她穿的是一身赭色的齐腰褶裙,外披黑底绣金的大袖, 原本是极老气的色调,但因了那上妆之后愈发妍丽的眉眼,并不显半分暮色,反而神奇的压住了容易显得轻佻的容貌,衬出了些沉静的威势。
“将军呢”连微走出半步,问,“还未回来么”
这几日,每日一早符骞便出城去兵营中整肃军队,一副厉兵秣马就要搞大事的势头。回城的时间也很不固定,但赴宴者已至,他们也该出席了,迟到太多总归不好。
“门房还没有消息。”迎露答道。
连微看了看天色,“那便先去侧院吧。”
前几日,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喻扬悄悄地离了城,留下小七在城中由婢仆照顾。连微索性将人接到将军府侧院里看顾一二。眼下前头设宴,自然不好将人扔在侧院里,不如一并接上。
小七的院落一片静悄悄的,她叩门进去。小七在陈陵旧址之事后,一直被喻扬精心照看着,早不复当时宛若饿殍的模样。今日又被侍女有意打理过,一身红锻滚着雪白毛边的的小袄,看上去分外可爱。
“走吧。”连微弯下腰,朝她伸出手,“除夕宴可不宜迟了,今日有烟花呢。”
微凉的小手落入掌心,她直起身,忽然听到院门外有脚步身匆匆而来,接着是一声轻唤“阿微”
闻声知人,连微还未转身,脸上已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再晚些,可就要迟到了。”
符骞方从城外赶回,飞快地卸了甲胄简单梳洗,身上还有未散去的一点水汽,他闻言笑道“他们还敢说什么不成”
他接过迎露手中的琉璃灯提着,与连微并肩一道向外去。
前院,随处可见的灯烛将整座景晖厅照得宛如白昼。等在角院的宾客由衣着简单的婢子引着鱼贯入座,而厅前重重帷幕垂落的花台上,已有乐师弹琴鼓瑟,曲调清平欢快,令闻者心中安然。
坐次在厅堂两侧一溜排开,最上首有一处高出地面半尺的木台,上面置了两套桌案。有人见了,趁着主人未至,便问身侧同伴“今日是另有贵客要来缘何上头有两套桌案”
那人讶异地看他一眼,道“将军近日得了个美人,宝贝的很,孰人不知”
“美人往常不都有美人,一个赛一个的娇媚,哪回有这阵仗。”
“这回的可有点不一样,我说童兄,你是去周边的县里屯军,又不是被禁了足,怎地什么也不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