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翻涌间,连微指尖一勾一挑,拆开丝线,将纸卷展平。今日天气很好,阳光从窗前洒落,落在雪白的纸卷上,将上面规规整整的小楷映照得清清楚楚。
“肃州有大难,宜速速离去。欲知详情,可往城南小满茶楼寻钟掌柜。”
原本提得高高的心乍一松,连微盯着这张字条儿,把它举在阳光下翻来覆去地又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什么玄机。
就好像真是好心劝告她快点离城避祸一样。
是哪家小孩的恶作剧吧
前后的落差让人实在提不起认真对待这张字条的心思,连微把它扔到一边。
她又研究了半天账册,打算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在她心下有了底,去找符骞正式移交权限的时候,盯着抽屉中的字条犹豫了许久,还是把它拿了起来,放进了荷包中。
就算这只是个恶作剧,但以此为引,把一些事说清楚,也是不错。
符骞的书房与昨日一样亮着暖黄灯光。见连微过去,他搁下手中笔,向后靠在座椅上“决定好了吗”
对上符骞沉静的眸子,那一点将要挑破实情的不安迅速得到了安抚。连微浅笑道“是。”
她把之前带走的账册尽数抱了回来,只留下一本记录府上诸事旧例的,以作参照。符骞帮着把一部分账册归入架上,剩下几本重又递回她手中“既然要管事,这些就都由你保管了,我一会儿让人传下话去,晚膳后所有管事都会去正院里,让你见上一面。”
连微伸手在略显粗糙的封皮上摸了摸,颔首应下,却没有立即离开。
她在案前踌躇了一会儿,在符骞带点疑问地看向她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道“伯功澄园的那些人,现在如何了”
符骞显然没想到她会提这事儿。他迟疑地看了看连微的脸色,没看出什么端倪“已经传下令去,让他们能自寻出路的,便自寻出路,府上会接济些金银。若过完年还无处可去,便由将军府统一寻了地方安置大约是送去女营,或者配给有意的军士吧。”
“园中所有人皆如此么侍女也是一并遣散”
“是。”符骞道,“打理一个园子哪用得着那许多人手,园中侍女大多是服侍那些女子起居的。主子遣散了,下人自然也得一起走。”
“唔。”连微随意点点头,正要把话题带到碧春那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若是这样不问身份一律遣散”
“嗯”符骞呷了一口茶。
“若是遣出的女子有孕,那怎么办”连微闭了闭眼,直接问道。
两人互通心意时,符骞第一句话就是要遣散澄园,她当时没想太多,还觉得这人真是相当自觉。现在再一想,那些女子曾经切实地占据过符骞院中人的身份,顿时如鲠在喉。
但也不能因此就枉顾可能的后果,故而她尽力压住内心的不适,再次向已经呆若木鸡的符骞问道“若那些女子有孕,怎么办”
符骞已经被这个走向惊得傻了。
他从未和人正面谈论过这类话题,一时间也没找到问题的关键,只凭本能解释道“不会的,澄园虽宴请过我麾下官吏将领,但外男不可踏入女眷居处,园中除了我的院子,也没有男仆”
连微本来已经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时代的男子三妻六妾都是正常,符骞在澄园养人不过是时代背景,他愿意遣散后院已经很有诚意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贪吃不算事,吃了还要装傻不认就不对了。
“我当然不是担心私相授受的事儿,我是说